高高红墙的墙角处还有些残雪反s,he着日光,禁军统领走出宫门,轻车熟路的向朝臣们停放车驾的空地走去。
朝其实一个多时辰前已散了,那空地上现在只剩孤零零一架马车。赶车的汉子远远看到他便笑着招呼:“蒙大统领,下值了?”
“今天是你啊,黎兄弟,”蒙挚也笑道,“下值了。顺道出来和你说一声,皇上留苏先生有事,你恐怕还得等一会呢。”
黎纲道:“我猜也是。”
两人正闲聊间,蹄声得得由远而近,马上骑士跳下来:“蒙大统领,黎大哥,你们都在这啊?”
“战英这是要进宫面圣?”蒙挚笑问。
“是啊,我今日休沐不上朝,想去给皇上请安,”列战英看了看黎纲和马车,缩缩肩膀道:“既然苏先生在,那还是算了。”
说着悄声道:“我看苏先生这次从徐州回来又瘦了,皇上也不说让他好生歇着,怎么复朝第一日就把他留下议事?”
“列都统现在了不得,敢在背后说皇上的不是了。”黎纲取笑,复又摇头,“我们宗主嘛,恐怕在宫中有皇上看着还休息得好些呢。”
蒙挚忍不住c-h-a嘴:“他那闲不下来的性子,你们也该好好劝劝。再说什么毒解了病好了,终究要好好休养。这次去徐州我就觉得不妥,谁知皇上又纵着他。”
黎纲无奈的摆手:“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宗主,平时也就皇上和太后说话他能听几句,我们哪里劝得住?”
说着连连叹气:“这次去徐州也是诸多凶险,一言难尽,虽然幸好总算平安回来了……不过宗主当初就说了,留下来是为陛下分忧,如今四海安定,大梁国富民强,说不定他过两年就辞官了——反正官衔俸禄什么的,他也不稀罕。”
“胡说,”蒙挚瞪眼,“好好的辞什么官?你们宗主那么大的才学,辞了官不可惜了吗?”
黎纲摆出一副“你们不懂”的神情:“我记得宗主从前闲谈时提过,不知哪朝哪代曾有个名士,人家也是没做官,就在山中隐居,皇帝一样器重他的才华学识,常常写信去问他天下之事。被后人称为‘山中宰相’。”他顿了顿,悄声道:“就算他舍不得和皇上分开太远,也可以在京郊找座山,我们把江左盟总舵挪过来,宗主做个‘江湖宰相’,不也是一段佳话。”
蒙挚大摇其头,大大不以为然:“异想天开,异想天开。皇上今日还说就这几天要带他去东宫,让那些公子少爷们拜师呢。依我看,将来立了太子,太子太师之位也必是他的。或者直接封个太师也不是不可能啊。”说着用手肘顶了顶黎纲,“你们还不知道吧?大梁从前是有丞相的,惠宗皇帝改制废除了——以皇上对苏先生的器重,说不定会为他改回来呢?到时候人人称他一声‘苏相’,多威风,多好听?”
黎纲畅想了一下文武百官都恭敬的称自家宗主“苏相”的场景,觉得确是非常威风,可又想宗主现在已经够辛劳,再做了丞相不是更加……
正踌躇间,一直安静听着他俩争执的列战英忽然小声道:“我倒觉得,陛下若要为苏先生改制,不如改改大梁的婚嫁制度——他俩时常好几天不得单独相处一次。陛下不能常常留苏先生夜宿,他自己又不便每天私服出宫,总是顾忌这顾忌那,也太难了。要是改得男子与男子也可成亲,那陛下就可和先生成亲,光明正大的在一处了。”
蒙挚和黎纲齐齐愕然看他,蒙挚惊叹道:“战英,看不出啊!平时看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活络。”
黎纲也忍俊不禁道:“列都统真会想。”
列战英不服气的嘟囔:“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皇上对苏先生那么好,你们敢说他一定不会?”
“那倒是,”蒙挚想了想萧景琰的脾气,“陛下未必做不出来。”
黎纲抬眼看看巍巍宫墙,难得深沉的叹了口气:“说的没错——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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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字并肩
1.
元祐十二年春末,柳澄告老致仕,中书令一职由中书侍郎苏哲接任。
苏哲去年往徐州赈灾立了大功,朝中众人早都料到他归来后必有升赏,虽然和历任中书令相比委实年轻了些,但论才干、论学识、论政绩,确是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于是梅长苏在金殿上的位置又靠前了一些,离他的君王兼爱侣更近了一些,前头虽还隔着太子三师,但他们已经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而不过两三个月前,他正式开始执掌东宫书院的文教。书院中其他执教者,自太子太师以下,都知道他才学出众,且圣眷优渥,无不对他礼敬有加,整个书院俨然以他为尊。
有子弟在书院中的宗亲待他也比平日更加客气,都盼着自家孩子能得他青眼,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听的。
梅长苏虽然谦和低调,却也没办法左右旁人对他的态度。如今又升了中书令,当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整个朝堂再没比他风头更盛、更引人注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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