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改年龄有什么用,想当小鲜肉最重要的还是要整容。
这话当然不是当面说的,甚至也不是语音,就是句硬邦邦的文字,但陈列看了还是乐了老半天。
转眼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萧飒仍然没有回来。春天以前陈列一直都联系不上他,只能从锁南口中得知他大概在哪里。直到最近他才开始回陈列的消息,有时候隔一天回,有时候隔两天回。回得很简单,也不说自己的情况,陈列虽然能感觉到他已经好多了,但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萧飒的事再担心也得考完试才能想,眼下却还有别的事儿不愿意等——一年多了,锁南还是像只流浪狗似的跟着。
陈列越走越快,越走越远,越走越猜不出方向。四季已经轮了一遍,但在锁南眼里一直下着大雪,一片一片,落在路上,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慢慢得,他和整个世界一样,银装素裹,再也找不到踪迹。
“听说你要考平城大学?”一年来很少开口的锁南听见陈列的同学盘点班里谁打算填什么志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陈列。
那一天陈列在医院醒来时看见她时只说了一句:“你回去吧,别闹了。”
自那之后他跟她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是:“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
……
锁南很想认真听陈列跟她说的话,但她想了一年了,每天都想。
回去?
回哪里去?
越想越迷茫,越想越慌。
面前的陈列眉毛和睫毛上都是晶莹的冰碴,他说话的时候有很大的雾气。他说:“嗯。”
“为……什么呀?”
“平大生物医学工程最好。”
“可夏安……夏安大学专业排名也很高,你……一直想去的……”
陈列刚考了整天试,但都没有这不到五分钟的交谈让他疲惫。
他用手指揉揉眉心。该从哪儿说起呢?是夏安离杏河只有一小时车程?还是夏安大学偏理工科,文史社不强,不适合张果?
或者,他这一年来已经透过每一个细节告诉锁南千百万次了,他无所谓去哪里,只是要和张果一起去,只是要能离她多远就多远。
“我……回去了。”锁南没等到陈列再回答。
陈列舒一口气,她总算是懂事了一回。
陈列看着她的背影,死气沉沉,已到了夏天还是穿着过季的长袖校服,好像很冷似的。陈列心中一酸,身上各处的疤也受到那阵酸鼓舞一样都痒了起来。直到风把不远处的丁香味儿吹到了陈列鼻尖,他才觉得舒服一些。
*
夏天的风吹着吹着,就到了考试那天。
说来很巧,励勤和古源恰好分在一个考点。张果和陈列每天手拉手到,手拉手走的连考试的紧张都被冲淡了,甜甜蜜蜜地等着把这几场试考完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美滋滋。
当年想近水楼台先得月,陈列还欠一句p没讲的那位同学碰上两人,还摇着头跟旁边另一个同学啧到:“你知道什么叫闷声发大财吗?你看咱们陈老师现身教学。平时不言不语的是吧?青梅竹马的学妹非得吊死在这棵歪脖树上也不为所动吧?喏,瞧瞧藏着这么漂亮的妹子呢,高考发狗粮哎,这么牛逼的口味吃过没!惹不起惹不起,学霸体现在各个方面啊!”
同学还想着这最后一场考试完了出来要拜拜陈老师,结果越写越觉得不对劲,交卷时候猛然想起:“我操!那不是陈列的小妹妹么?妈的陈列这厮居然乱/伦玩养成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场结束的时候,考点外的人更密集了,方圆几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张果和萧飒手拉着手才没被挤散。
“阿姨他们是要来吗?”张果好像觉得什么时候听陈妈妈说考完最后一场要和陈爸爸来考场接他们。她看着汹涌人潮略微皱起眉,从这里头找人可真跟大海捞针一样。
但陈列还没顾得上回答,他们这两根针居然就被捞着了。
*
颜颜的毕业晚会要跳的是首轻松愉悦的竹笛曲子,这是她很喜欢的曲子。
萧飒说听起来就觉得面前有一群小鸟头一次飞进蓝蓝的天空里,他那时候稍微有点意外,笑问:“这个舞蹈怎么排?你们一群女生啾啾叫着扑棱翅膀吗?”
颜颜白他一眼说:“如果什么时候排了你来看吧。”
没想到,真得排了。
颜颜跳完了在学校的最后一支舞。
她在后台坐了很久,起初到处拥挤喧闹,她只在角落带着,后来人差不多走光了,她就坐在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很美,鬓边装饰的羽毛更显得别致。她那时还讽萧飒没有艺术细胞,看来是讽错了,编舞的老师跟他想到一处,确实是把她们排成了一群头一次飞的小鸟。
离开学校后颜颜不太确定自己要去哪里。
她在这座城市被抛下了太多次,大概是八字不合。
这下最后一支舞结束,好像她和这城市也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但她和别的地方也没有联系。
可惜没法真得当一只鸟。
“你们怎么没有扑棱翅膀?”
疑是幻听。
“也没有啾啾叫。”
声音越来越近。
“你这只鸟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啊。”
一双手臂将她围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可她不敢抬头看。
“毕业了要笑啊。”
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她的肩上。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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