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没的,我婉转点上一句,不去说破,“敛之的境况想必皇上也心里有数,还请皇上日后多加优抚,莫负他今日为皇上所受之苦。”
李凌治点头,“朕知道,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眉间愁绪未减,望向我,“公主还有别的什么话……想对朕说么?”
我想了想,道:“塔楼这么高,万一走水后果不堪设想,皇上本不该上来,还请皇上务要小心火烛。”我十分严肃认真地看向李凌治,就差把慕云轻告诉我的话告诉他了,四周蜡烛点得跟白天似的,万一一不当心起了火,不是烽火也变烽火了。我狠纠结了一番,最终觉得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儿,而且李凌治吉人天相福泽深厚绝对不不会那么倒霉催,终于忍住没有说,转而道:“还有今日这种情形,皇上怎么也不披件甲胄在身上,万一遇着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岂不是危险。我虽然算不得你亲姑姑,但这么多年姑侄的情分在,作为长辈,还是要叮咛你这一句。”
李凌治看我的眼眸变得湛润,我就是要他动心,动恻隐之心。
我继续道:“太后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但处处为皇上考量,皇上有自己的想法,想任着性子谁也说不得什么,但有些事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跟太后打个商量,也叫她老人家安心一些。”太后大约想不到,我每次都推辞拒绝她的媒,其实心里还是承她的情的。叫一个心有所属不思女色的人跟旁人成亲生子,这个难以说成的媒,就靠太后去完成了。说了这么许多,终于该说我最想说的话了,我微拢衣袖,恭谨道:“除此之外,太平想拜托皇上一件事,我这一去,小侄李怀瑾没了依靠,他年幼无知资质愚钝,成不了气候,还请皇上能惦念手足血脉之情,恩准他偏安一隅,平安此生,不要对他动杀念。”
李凌治凝了凝眉,道:“怀瑾是朕幼弟,公主便是不说,朕也绝不会动他分毫。”
听到李凌治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我完了周家也完了,李怀瑾对皇位已构成不了甚么威胁,我想李凌治已没有必要去动他,但我却要听到李凌治亲口说,我要他记得今日,记得我的一番恳求和他的亲口承诺,唯有这样,在他听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赶尽杀绝之言时,才会有所顾念。
我叩首谢恩,“既然如此,怀瑾就拜托皇上照拂了……太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我爹是先零陵王,应当能理解我的用心,我想替慕云轻求一个不死。他临阵脱逃,虽有反意,却并未对皇上行大不敬之实,还请皇上开恩,看在太平的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
李凌治默了默,道:“早有耳闻慕云轻实为先零陵王之子,你念血脉亲情,朕答应你,只要他不再出现在朕面前,朕便不再追究。”
李凌治是九五至尊,非王侯将相不能近身,慕云轻就是想再出现在他面前,也是万万办不到了。
我再次叩首谢恩,白玉酒杯当前,我的时候不多了……
我已觉得恍惚,“太平最后还有一个心愿……公主陵是周天皇所赐,离她的帝陵很近,我夫君周思也长眠于斯,太平恳求皇上,能顾及皇家的颜面,将我安葬在公主陵……”眼皮变得沉重,身体也是,我勉力继续道:“天渐热了,我不想这具皮囊在众人面前变得变成一滩腐肉,恳请皇上念在我自始至终一片忠心的份上……让我尽早……入土为安早日托生罢……”
视线变得模糊,我已无力支撑沉重的身体,隐约间看见李凌治慌乱的身影,隐约间听见他失措的声音,“若白!你怎么了……”
坠落的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托住,我便就沉溺下去,失了最后一丝力气,口中有股咸腥的味道,唇角有微微的温热,眼角也是……
“答应我……答应……我……”我用尽全身的气力去听,却听不出他的声音……我如了他的愿,为他做的和向他说的已足够,最后还死在他怀里,我这般戳他的心,他就是再铁石心肠,大约也会软上一软,答应我的……
我非奸佞,不饮鸩酒……我早已服毒,此刻毒性发作,已入五脏六腑……我用剩下的最后一丝意识听着周遭根本听不清楚的混乱的声音,我想再看一看窗外,看一看天空,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眼……我知道,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就在那里……
我仿佛看了那时的我,坐在杜鹃从中切切地等待……
身旁,李凌治望着一株匀红点翠的栾树说:“你可以帮我把树上的纸鸢拿下来么?”我托腮望了望树梢半红的黄花,太高了,“我够不到。”
有些人,就像挂在树梢的纸鸢,就在那里,但够不到,就是够不到。
我终于明白,我等的人不会来。
起身时,我看到李凌治拿着纸鸢望向树梢,那里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笑笑地看向李凌治,李凌治也扬着脸看他。
“下来吧,敛之!”
整整一个下午,我第一次看到李凌治笑,笑意里仿佛映着澄澈的天空……
身体忽变得轻盈,飘着,坠着……
我睁开睡眼,看到那时的慕云轻,烟波澹荡中,他凤目流转,似笑非笑,“不是我乱动了这条船,而是你为什么要上了我的船,还在我的船上睡觉?”
我看到了许多人……
父皇坐在高高在上的御座上,伸手一指,赐太平与苏绍喜结连理,所有人我都看不清,我只看得清苏棠,他与我相逢在廊道,与我隔着三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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