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任性决定的事情,最终却要别人牺牲性命来成全,那她怎么能安心呢?程郢的死已经犹如巨石,压在心头,更何况褚月她们在她心里的地位,又怎能和程郢相提并论?
她犹豫了半晌,道:“你之前说,我搬去和你一起住,你便能保我不死?”
听她的话意,似乎终于有了搬来的意向。他心中暗笑,嘴上却道:“我记得你当时讽刺我大言不惭,仔细琢磨了一下……我想我确实是有点。”
明烟:“……”
但下一瞬,宁徽又认真道:“但多我一个助力,于你而言,也不是毫无益处啊。”
她闷闷道:“能有什么益处?”
他凑近她,低声道:“总不会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的,为了我的有所图,我也会全力保护你的。”他停住,又笑了笑,“你若是信我所言,便搬来。”
原本让人觉得感动的话,让他这么意有所指地说出来,便无端让人觉得脸红了。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离着他远了一些,才喃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却慢慢又逼近一步,“你怕了?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她抿唇昂起头,“我怕什么?”
“怕……”他故意顿了顿,拖长音道:“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喜欢上我。”
真、真是好不要脸。
见她神色几度变换,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又强自压回去的样子,宁徽忍不住笑了,“我其实更喜欢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所以不逼你,我们返回来说刚刚未完的话。”
见他自行揭过了刚刚那页,明烟心底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说过,探子都是安排在开战之前的,既然你那个花阑坊很不寻常,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一件事。”
明烟已经猜到了宁徽想要说什么,她蹙眉道:“花阑坊不是开战前的探子,只是……保护我的。”
“哦?”宁徽虽然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挟带的腔调满是怀疑,“好,就当你说的是实话,花阑坊不是湘东安排的探子……”他说到这里,微微停住,“明烟,你看这池子好像冻得很结实很安全,但其实下面湍急的水流并没有停止,一刻都没有。大意的一脚踩上去,随时都可能跌进冰窟,随后被这安静冰层下的刺骨水流冲走,再也爬不上来。”
明烟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盯着明烟的眼睛,审视了好半晌,才淡淡道:“湘东想要开战,是吗?”
明烟微微握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据实以告,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我也有自己的法子,去拿到我想要的结果。”
明烟暗惊,她近前抓住宁徽的胳膊,“你要去告诉皇帝?”
宁徽垂眸,“明烟,无论你心底是怎么看待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的,认为他是个暴君也好,认为他和先帝一样无道也罢,毕竟九功宴之后的这五年,是平静和安宁的,至少对于大宣的百姓们是如此。”
他重新抬眸望着明烟,认真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客栈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即使那些大宣的愚民误会过你,伤害过你,可你依然满心都是他们,不想他们受苦受伤,处处为他们着想……那样的你我总觉得,是不可能赞成开战的,所以我想你查九功宴的初衷,应该也不是为了重新挑起大宣和湘东的战火,让两方的百姓跟着陷入征战的水深火热之中吧?”
明烟怔怔望着宁徽。多么可笑,她心中隐秘的愿望,连二哥和那些主战的遗老们都不能明白,可是宁徽却轻易看穿了。
的确,二哥给了她一个期限。并不长,可那是她非常努力才争取来的机会,也是二哥所能给予的最大的让步。
她不想开战,她需要一个真相去说服二哥。
时间一点点逼近,她越来越觉得,或许最后的真相,根本和她的初衷和理想背道而驰。她越来越觉得当年那个真相,并不能阻止二哥,甚至还会让所有的湘东子弟更加愤怒。
但她想知道那个真相。她不能容忍湘东背负着那样的污名来开战,因为那无形中便是坐实了湘东的反叛之心。
世人悠悠之口难禁,即使最后湘东胜了,届时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名不正而言不顺,那样的湘东会被口诛笔伐得比先帝的荒淫残暴更可怕。那是她所不期望的。
“哀兵必胜,如果让我压一局,我也选湘东会胜。”忽然听宁徽开口,明烟有些愕然,他继续道:“可是明烟,你确定那是湘东想要的结局了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胜利与名声亦然。
她望着宁徽,迟疑道:“宁徽,我……”
他静静望着她,“虽然我说了,你可能会以为我故意在挑拨离间,但你认真想想我刚刚说的话,你便会明白,如果湘东王卫瑾有了开战的打算,那么他是不可能不在帝都安插耳目和眼线的。”
明烟眼睛蓦地睁大,她望着宁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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