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自己的帐篷。
尔朱光领着另外一个尔朱兵守着火堆,山林具净,刘易尧仰面卧在薄薄的毛毡之上,外头的火光微微映照进来叫他有些睡不踏实。加之白日里呼延西坨的一席话,更让他辗转反侧。他把胸口那慕容康平送给他的拜火教神像拽了出来在手中摩挲。
矿物的质地有些温热,这玉并不是什么好玉,白归白,却并不剔透,间或混有杂色。雕工倒是不错。镇国公主曾说此玉像为北漠战场上所得,却未曾仔细讲过具体来历,但因是她所赠,刘易尧一直佩戴至今。
外头火堆旁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人声。
尔朱光压低了声音问道:“西坨,你不休息?”
呼延西坨亦是轻声地说:“没,撒个尿。借点火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呼延西坨朝着路边走去。
他提着一盏油灯,堪堪也就能照亮面前两三步的路,夜色浓重,他朝着路侧的乱石丛走出了老远,才放下灯,准备解开裤褶,前头却发出轻微的石头动静。他吓得退后一步,以为是狼,却不见那标志性的绿眼睛。弯腰举起地上的油灯才发现,那位罗阿斯站在他的面前。
“你吓死我!”呼延西坨回首望了一眼营地中守着火堆的两个尔朱卫兵,才敢轻声斥责。
这罗阿斯神出鬼没,沿路一直跟随,不知道啥时候冒头。但一般他冒头的时候,就是路上他们遇见了危险,或者需要帮忙杀人,现在这无缘无故地突然冒出来,倒把呼延西坨吓了一跳。
他问道:“啥事儿?你不是该忙着查那个偷学了你们步法的小子么?”
自从太原官驿中罗阿斯发现了有个武功同他师出一脉的神秘人也在跟踪崔仲欢,他便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但崔仲欢一口咬定并不知道为何会被搭救,那位神秘人似乎也已经发觉了罗阿斯,自此消匿无踪。
但这都是人家门派里的时候,呼延西坨并不能过多插手干预。
罗阿斯说:“没什么线索,但今天我发现了个别的事情。”
呼延西坨问道:“什么事情。”
罗阿斯:“你们那个崔先生,有问题。”
呼延西坨便笑了起来:“那天你瞧见那梁上小子的时候不就发觉老崔有问题了么?嗨呀,他到底是个清河崔氏的人,你不晓得这种汉姓高门里头各种秘密啊、腌臜啊、勾心斗角啊的。他怎么可能没问题?”
罗阿斯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本就神情倨傲,如今半张脸藏在黑暗之中,更加显得眼神冰凉。
他说:“那个崔先生在服散。”
呼延西坨不明就里:“嗯?”
他长在河西,从未见过五石散这种东西,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罗阿斯却不同,他道:“早年我在南地见过服散之人就是如此。此散成瘾性极高,上瘾者若久不服食,药石发动之时便会痛苦难耐,失去意识。南地不少士人以服散为乐。”
呼延西坨道:“这东西那么厉害?”
罗阿斯冷冷地笑了起来:“此散服用之后浑身燥热,贪散者若停散便会遍体发寒,呼吸困难,服用后才能暖和起来。但大量服散会导致精神委顿,药石发动之时更是凶险万分。南人很喜欢用这种方法杀人。”
呼延西坨惊叹:“你都说了这话了,是不是你自己也这么干过?”
罗阿斯道:“干过。这比用刀子方便快捷的多,想要个瘾君子的命,只需要多加点剂量便可。”
呼延西坨:“怪不得你认识。”他听完似乎情绪并无波动,反而大大方方的撩起了下衣,毫不顾忌地对着石头缝放起水来。
罗阿斯皱了皱眉。
半晌,他才道:“此药据我所知在燕国是违禁之物。可是看起来你们那个大单于对此一无所知。”
呼延西坨系上裤带,扭头才问:“违禁物?啧,我也不知道了。”
罗阿斯说:“此物凶险,大燕立国之时便已经禁止,这位崔先生既然服散,又是龙都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他又道,“他的小奴用狂症搪塞,也就你们能被蒙蔽过去。”
呼延西坨瞥了他一眼:“那该如何?将此事捅给大单于,告诉他崔先生在服散?不是狂症?只怕大单于对这个散也没什么概念啊。崔先生不发病的时候瞧着那么正常,不过偶尔吃点禁药,其实也无甚大碍的吧?再说你不是说南地很多人喜欢这种东西么,看来也不是啥特别可怕之物。”
罗阿斯笑了起来:“看来大燕禁除五石散百年,倒是让你们这帮燕人不晓得此物的威力了。但我看那位崔先生却是十分清楚,也害怕被你们大单于知晓。不若一赌?你去问他五石散的事情,瞧他是否会大惊失色?”
呼延西坨一听打赌,便说:“同你打赌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赌注用什么?”
罗阿斯说:“若他真的万分惧怕五石散之事暴露,则正好可以以此要挟他帮我们。”
呼延西坨瞥了他一眼:“你又要他帮你作甚?”
罗阿斯却笑而不语,转瞬之间又一度隐匿到四合夜色之中。
呼延西坨心底里暗暗讽刺了两声,提起那油灯又晃荡晃荡地走回了营地。尔朱光坐在火旁,抬头瞧了他一眼。
呼延西坨摸了摸鼻子,指了指崔仲欢的帐子,道:“我去瞧瞧老崔。”
说罢,他又晃荡晃荡地走到崔仲欢的帐边。灯油精贵,阿虎已经熄了灯,窝在崔仲欢的脚边准备歇下,呼延西坨掀开了帐子,里头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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