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面前的人施了一礼。
“抱歉,父皇。”她微微低了头,“我无意打扰您,只想请你抽出时间听我说几句。”
“如果你只是想要告诉朕,不满意这桩婚事的话,朕已经知道了。”
皇帝用苍冰色的眼睛淡淡地看他,语气淡漠,似乎是意外于过他的冷漠:“父皇!”
柯依达在这突如其来的插曲面前微微楞了一阵,终于从父女两人的对话之中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望着眼前极力压抑着情绪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向皇帝开口:“陛下,既然娜塔莎已经来了,就听听她的说法吧。”
皇帝听她开口,才是缓了口气:“阿修比·凯特利安男爵年轻英俊,才华横溢,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我不喜欢他。”
“那么你喜欢的是谁?”皇帝反问,“那个民政处的书记官?”
他的话音未落,年轻的公主肩头已经微微一耸,脸上浮出惊骇的表情来。
皇帝看在眼里,只是冷哼了一记:“不要以为你偷偷跑去见他朕会不知道,好了,你见也见了,他有说什么吗,可有那个魄力带着朕的女儿私奔?”
娜塔莎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把头低下,双手却是已经捏紧了裙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需要嫁个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
“朕为你选定的人,自有朕的道理。”皇帝定定的看她,“阿修比男爵温文儒雅,为人忠厚,定会敬重你,善待你。”
“可我并不想这么快结婚,至少是目前。”
“你已经23岁了,跟你同龄的贵族少女都已经做母亲了。”
“可是,也不是所有。”娜塔莎用手绞着衣襟,看了一眼一旁的柯依达,“姑姑不也是……”
“砰——”
她的话未到一半,皇帝的拳已经落在餐桌之上,银质的餐具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放肆!”抬起头时,皇帝已是脸色铁青,“你有什么资本与你姑姑相比?”
娜塔莎自知失言,撩了裙摆跪下来,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皇帝此刻的怒气所摄,发不出声音来。
柯依达冷眼看着,不知为何悄然叹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娜塔莎的母族的缘故,一直以来她与这个外貌上酷似其母的侄女并没有太大的亲近感,但既然同样是亚格兰皇室的血脉,倒也谈不上十分的厌恶,对于她的一时失言,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倒是皇帝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陛下。”她道,“一时失言而已,不必这么计较的。”
尽管她如此说,皇帝还是余怒未息。
“失言,朕看她倒是越来越有胆色了!”他坐在位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长女,“来人,把公主带下去,婚礼之前不许她走出寝宫半步!”
柯依达可以清楚看见,娜塔莎那时灰败如纸的神色,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来,打量着对面皇帝阴晴不定的表情,微微叹息了一声:“看来我不在的时候,错过了些事情。”
“如你所见。”皇帝无奈的苦笑一声,“本来正准备跟你说的。”
“是修格学长选的人吗?”
“凯特里安家族的长男,前年刚袭了男爵的爵位,目前在文教处附属的文学馆任职,对于古典文学和建筑有很高的造诣。”皇帝点了点头,“凯特里安家历来是闲散贵族,家族子弟热衷艺术文教,从不插手政治,朕以为应该很合适。”
“那么,那个所谓民政处的书记官又是怎么回事?”
“国立大学前几届的毕业生,平民出身,今年刚刚通过筛选进入行政部,娜塔莎与他,大概是隔了几届的校友,似乎走得很近。”
“如果是出身清白的平民,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柯依达沉吟了一下,“那个年轻人陛下不满意吗?”
“他是今年行政部遴选的优秀后备人才之一,据修格卿说,内敛沉稳,处事干练,对于仕途也有极高的抱负。”皇帝淡淡地道,“这样的人,对于娜塔莎而言,未必就好。”
“朕的女儿,朕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有时候看着她,便会不由自主想起她的母亲,从不甘心像一般的女孩一样嫁人生子度此一生,因此而不喜欢凯特里安家族闲云野鹤的生活,可是以她的身份,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即便是朕都无法保全她。远离政治,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这一点,她不会明白。”
或许本人并不甘心,却是不得不接受的宿命。
柯依达沉默着,幽幽叹息了一声。
帝国历19年9月,皇帝波伦萨亚格兰为第一皇女娜塔莎亚格兰公主与阿修比凯特里安男爵定下婚约,宫务处定下的婚礼日期是在一月之后,而在此之前试图反抗这门的婚事的公主,则因为触怒皇帝而被幽禁在自己的寝宫之中。
“怎么可以在陛下的面前说出这样冒犯的话呢,而且还是当着柯依达公主殿下的面。”
次日得知消息而进宫探望的卡捷琳杨埃利斯公爵夫人望着面色灰败的年轻女子,长长叹息。
“连老师都认为我做错了吗?”
卡捷琳杨埃利斯公爵夫人,目前是帝国的财务次官,同时也是皇帝亲自为第一公主娜塔莎指定的宫廷教师,自从娜塔莎从五岁起搬离巴琳雅公爵夫人的寝宫独自居住时,直到她进入国学深造为止,便一直负责她宫廷课业的传授,也因此而保持着颇为融洽的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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