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绫那晚喝了快一斤的牛奶,安眠的作用荡然无存,一眼睁到天亮。
第二天,还没到公司日常报道,就被经理来电通知,临时改了上班地点。
陶绫坐着出租车,一路颠到了郊外。到了发现是个工厂,她觉得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属性,陌生的是这厂子本身。直到她走进去,在其中一个生产间门口看到某个挺括的背影。
魏惊戍被人提醒着往外扭头,看到了她。
陶绫走过去,往里面远远看了一眼,像是炼钢厂,液态的金属如瀑布般直下顺畅,线条汇聚合并,飞聚到底部的大锅里。
魏惊戍跟对面穿着工作服的人道:“陶绫,以后会经常来报道,麻烦您了,带下她。”
高工姓许,五十上下,看着慈祥又精干的样子,跟陶绫握了握手:“陶小姐,久闻大名。我在这做了二十年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陶绫反应迅速,一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的淡定和谦逊:“您好您好,我才是久仰大名,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等许工走开,魏惊戍竟难得轻笑了笑,眉间有舒展感,唇角扬了扬,眼里看不出名堂:“看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人都是无师自通。”
“这叫礼貌。”
陶绫抽了抽嘴角,斜睨了他一眼。
“今天是,”魏惊戍很快转了话题,抬腕看了看表,“15号,月中。你第一次进来,跟着看一圈就行了。从明天起,生产链上的每一个环节,请你吃透了,每五天写一次报告,我会跟你说写什么。噢,对了,产业上三角分别是什么?”
陶绫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很快答了能答的:“研发,生产,行销。”
想了想又摇头:“对你来说,应该是专利。”
“我们缺一个技术管理,这个活不好做,也很无聊。你说程迎手上握着的技术项是你的……那就证明给我看。”
魏惊戍最后问了一句:“干不干?”
他的瞳孔颜色是极亮的黑色,凝神看人时如利刃出鞘,语调很平静。
如果这是电影,她觉得就像群众线并到了,至少也是……副线上吧。
有点神奇的感觉,所以想也没想的点头:“嗯。”
这天晚上,她二次坐了魏惊戍开的车。
陶绫绑好安全带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路,能不眨眼就不眨眼。
魏惊戍头一次感觉到不被人信任的烦躁,把她忍不住往前探的头摁了回去:“坐好。我看不到后视镜了……这次不报销医药费。”
陶绫立马规规矩矩靠回椅子。
她本来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和老板谈谈天,谈谈地,谈谈宇宙,谈谈哲学理想什么的,顺便多了解一下他。
后来发现,只有在聊餐馆的时候他才会勉强开一下金口。
四十分钟后,陶绫只套出来他最喜欢的菜系是粤菜和东南亚系。
粤菜里爱凤爪和虾饺,肠粉地位不可动摇,东南亚系里爱咖喱蟹。
陶绫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人生中火锅和川菜有着不可动摇的黄金至尊地位,最后只能扯出一个微笑:“有品位,呵呵。”
车下了高速后,她开了点窗。今夜的夏风难得给了次面子,凉爽的仿佛入了秋。
陶绫斜靠在窗上,盯着外面一闪即过的景色:“魏总,您几年前那张图纸,花了一年就做出来了吗?一个人?”
魏惊戍一把将车停到了路边,摁下了三角键。
“你怎么知道?”
陶绫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我没说过是吧?我见过你啊。”她低下头掰了下指甲,侧边的碎发滑下,遮住部分清冷轮廓。“快成年那会儿,你去了一个镇,跟一个女……”
女字说了一半,陶绫就适时闭上了嘴。
如果那不是他那时候的女朋友,他还要跟着的话……这情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陶绫以前经常在陶成的身后,看到过类似的人。
他们经常拿着一个创意,就想要初始资金,第二轮,第三轮。可是那其中,连十分之一能成事的人都没有。
“有点意外。有些事我记得不太清了。”
魏惊戍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在黑暗里开了口。
“嗯。”她囫囵吞枣地说了声,“估计也是。”
陶绫很快地闭了闭眼,想起他的工作室,堆放着书籍,材料样本,和一张长书桌。
林觉早就跟她提过,魏惊戍是个五感天生敏锐的人。那天那样安静,他却连她的脚步声都忽略了,整个人一心沉浸在当下的世界里。
“买点东西。”
魏惊戍开门下车,去对面的便利店提了一兜什么,上了车往副驾驶怀里一丢。
她打开一看:三盒冰激凌,分别是草莓的、咖啡的、还有三色的。
陶绫翻翻找找了半天:“……大哥,你是不是没拿勺子。”
魏惊戍正在发动车,打着方向盘甩了一句:“不是给你吃的。”
陶绫咬了咬牙,一个眼刀过去:“停车,我自己去买。”
魏惊戍笑了笑:“我是你的司机吗?”
边说着,边把兜里的勺子掏出来,扔给陶绫,嘴角分明还挂着余下的笑意,眼底却染上底色极重的暗色:“坐好了,别乱动。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陶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陡然提到140+的车速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包括‘我晕车,晕快车’这最重要的六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歹车是停下了,她冲到外面朝着路边就吐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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