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二楚,若是从前,可能有过之而不及。
宿宣蓦地怨起自家主子来,为何要当着少君的面做这些事,他和他们是不同的。
楚言清一把推开宿宣的手,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人命啊!”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助,甚至有几分竭嘶底里,慢慢变成哽咽,呢喃:“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没有人回应他。
扶枝的脸色也有些担忧,几番想靠近,却踌躇不前,唯有一旁的青涟,低眉顺眼,静默不语,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个不屑的笑容。
愚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边楚言清终是力竭,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吓得宿宣两人惊呼,青涟忙敛去眼底神色,惊呼一声,跟着上前,眼底有了泪:“公子…”说全是虚情假意也不尽然,他可不能现在倒下,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没人依傍了。
楚言清阖了下眼,挥开他们,不让扶,踉跄着吃力站起来,才寻对方向,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他想静静,他想妻主了…他想回家…
纷杂的念头过了一遍,泪又怔怔落下来,哪里都有人,妻主不是妻主,家里也没了爹爹,没了会对他笑的娘。
他能干什么?茫然的四处看了看,不经意落在亦步亦趋跟着他的青涟身上,目光才慢慢聚了焦,只觉着浑身疲惫:“我们主仆一场,我会找娘给你安排个新差事,或给你些银两出府过活。”
一席话,说的毫无商量的余地,宿宣和扶枝两两相望,眼底都透着一股子惊讶来,所以…他原就没想留下他?只是……
宿宣心中“咯噔”一声,直觉着这下闹大了…
青涟也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直惊的愣了,半晌“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红了眼眶:“公子,青涟哪儿也不去,青涟知道错了,只求公子让青涟跟着,求您了!”说着“哐哐哐”就是几个响头。
他从小就被卖进了丞相府,做了楚言清的一等小厮,楚言清待人宽厚,更不用说对他的贴身小厮,吃穿用度,都是别人比不得的,也当成个公子养着,久而久之,他的眼界也高了,又没有一技之长,换差事还不是做奴才,出府过活,还不如杀了他!
“青涟…”楚言清的声音很轻,慢慢闭上眼:“你当初做了什么事儿,还用我说吗?”
“……”青涟一哽,想起从前千般来,他是利用了楚言清给楚故炖的鸡汤爬上她的床的…就在楚言清出嫁的前三天…可…可这怎么能怪他呢…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谁愿意同他进王府。
他已经跟着他受了这么多年冷落,贫苦的日子,也算是报恩了吧!
虽是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青涟知错了…公子,青涟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见楚言清神色没有丝毫动摇,青涟终是一狠心,爬着靠近楚言清,身子狠狠的伏下去,一咬牙:“我知道…周奶爹的下落。”
周奶爹,是楚言清亲爹的陪嫁,楚言清的奶父,在楚言清的父亲去世后,一直守在楚言清身边,最后却因谋害丞相被逐出府。
“你说什么?”楚言清的脸色蓦地变化,青涟偷偷抬头瞄他一眼,悬在喉咙口的心完全放了下来,也不慌了,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眼,笑嘻嘻道:“你想知道?我要你一半嫁妆!”
“你别痴心妄想了!”宿宣气的身子发抖,狠狠的瞪他,仿佛要将他剥皮抽筋。
宿宣只觉着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楚言清的嫁妆,他虽然没有见过,却听人说起过,那时候他听闻主子娶亲,讶异之余便暗里关注着楚言清,他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一时风光,无人能及。
而身为楚言清的贴身小厮,青涟甚至参与了嫁妆的整理,更是对其数额一清二楚,并且已惦记了许久。
楚言清也愣了一下,原本心底还残留的些许同情彻底变成了恼怒,厌恶。
倒不是说他舍不得他的嫁妆,只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才认识到他的心到底有多贪,那些大多都是父亲留给他的,他怎么能…
那些对他来说,不是钱财,而是其中的意义,哪怕饿死,楚言清也不会动一分一毫,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前在王府,家中过的窘迫的缘故。
青涟毫不避讳的同楚言清对视,丝毫没受宿宣的影响,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对他的意义,但他可不在乎,他在赌,周奶爹在楚言清心中的分量。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所有的,但那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凭他自己是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的,未免节外生枝,才开口说了一半,也是自己慈悲,给他留一部分了。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楚言清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脑中一片空白,连连的打击让他的身子摇摇欲坠,被一只有力的手支住后背,靠在怀里,只听见身后一声冷笑,语气森冷:“那你是要死还是要活呢?”
晏祁离开后独自安静了许久,想了很多,她原是恼他太过心软,仔细想来却有些看不懂自己,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单纯善良的他吗?想清楚便有些悔了,还是不放心,刚走进这儿就听见那奴才开口要一半嫁妆,他惨白的脸落在眼里,心口绞疼,恼怒心疼,这才出声。
见她去而复返,青涟吓得退了几步,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尽是阴翳的气息,竟让人忽视了她清绝的面貌,只觉着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遍布四肢百骸,被那深潭般平静目光一扫,再升不起除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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