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晴朗天气里,谁会想到那场洪水带来的灾害还在继续呢。
石塔村人口虽少,耕地也不多,但一场洪水过后,仅有的庄稼和房屋,毁的毁、损的损,等洪水彻底退去,还有好一段灾后重建工作。
陈逸忽然很想去看看那两位老人家。
她打听到临时安置点的位置,买了些水果和牛奶,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到北山村。
北山村口有一栋常年无人居住的两层自建房,是上上届村支书家的房子。
大概十三四年前,支书和妻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架,闹得不可开交,妻子一气之下喝下老鼠药跳河自杀,丈夫想不开,跟着跳了下去,留下一双刚上初中的儿女。
后来,孩子的姑姑把他们接去了外地生活,房子则空着,由后来的村支书支配。多数时候,做村里办斋节的场地使用,每年象征性给俩孩子寄一些房租。
因着房子比较大,又带一口宽敞的院子,且两村相隔并不是特别远,洪灾发生后,乡政府立刻在此设立了临时安置点,将受灾群众先转移到这里进行安置。
陈逸踏进院子,看到空地上搭建起的土灶台和凌乱堆放的食材、物资,轻微皱了下眉。
每个房间铺了四到五张地铺,眼下房子里住了一共二十来个人,不止石塔村的村民,还有邻近达瓦河、也被洪水波及的部分村民。
天气好,吃过午饭后,三三两两的村民约着出来晒太阳。陈逸找了一圈,在一楼的房间里找到了两位老人。
他们看起来很健康,没有受伤,正跟同屋的两位老人聊着天。
一屋子的乡音,听起来很是亲切。
但空间太小,睡的人又比较多,窗户没有及时打开通风换气,陈逸站在门口,扑面而来一股沉闷的霉味儿。
顿了下,她走进去,轻声喊角落里倚墙而坐的那两位老人:“阿公、阿婆。”
老爷子先看到陈逸,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揉揉眼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是她后,猛地摇了下老太太的胳膊,“老婆子,是小陈医生!”
老太太也看见了,嘴巴长得老大,直唤:“小陈医生,是小陈医生啊!”
老两口互相搀着站起来,陈逸走过去,握住老人伸过来的手。
老太太一握住陈逸的手就眼泪直掉,“老天爷保佑哟,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了!”
老爷子在一边使劲点头,“是哟是哟,我们两个老骨头命大,要不是小陈医生你把我们喊出来,我们早就被埋在老房子里面了!”
陈逸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明明是她抛下了两位老人,可他们见到自己之后,一点怨念、一点责怪都没有,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这种情感是装不出来的。
三个人都平复了下心情,陈逸把带来的东西给了两位老人,老人又是一番感谢。
看见陈逸手上的伤,他们问了她这两天的情况,又问了薛山和彤彤。
陈逸说大家都没事,都平安出来了,老人一脸欣慰地直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也许上一秒还亲密无间,下一秒就形同陌路了,反之,亦如此。
确定老人身体只是疲劳过度没有大碍,陈逸待了半小时离开。
没有直接回卫生院,她漫无目的地沿着村里一条小溪而行。
村里大半人家的房屋都是顺着溪流而建,她一路走着,听水声潺潺,下意识辨认着所路过每户的门牌号。
她停在北山村56号门前。
这是薛山和彤彤的家。
停驻片刻,她调头离开。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你在做什么?你来这儿做什么?
仿佛在逃离某个禁锢她的牢笼,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陈医生?”
陡然闯入的声音,把她逼停下来。
***
柚木色的小方桌边,陈逸低头看桌子的边角,那里原本四四方方的棱角,被打磨出了轻微的弧度。
她又看脚边深色的地砖,砖面上印着不起眼的波点花纹。
然后是自己坐着的深灰色沙发。
光线从敞开的客厅大门投射进来,整间屋子很亮堂,每一方角落都清晰可见。
屋子里东西不多,一方矮柜、一台电视机,加上自己坐着的沙发和面前的小方桌,没了。
家具的款式比较旧,但看起来干净整洁。
这间屋子,给人一种陈旧安稳的感觉。
门口刺眼的光线被挡住大半,有人进来了。
陈逸微微抬眸,薛山递来一杯水。
玻璃杯上方冒着热气,杯口处晕了一圈水雾,她看着沿杯壁缓缓落下的水滴,轻声说了句:“谢谢。”
薛山笑了下,没说话。
静了一下,陈逸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抽过一条木凳,落坐在陈逸的左侧方,“回来帮青野拿点东西,顺道服药。”
一来二去路程奔波,想着服完药还是要去医院,就没有带彤彤回来。
陈逸点点头,一时没再开口。
她觉得自己有些魔怔,莫名其妙找到这里,想离开时,偏偏撞上提前回家的薛山。
他问她怎么在这儿,陈逸说自己是来安置点看望那对老夫妻的。
当时,薛山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三步的距离,阳光打在他脸上,一半阴影、一半光明,有种模糊的不真切感。
他语气平平,说:“安置点在村口。”
不是在村尾的他家附近。
陈逸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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