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快别哭了,去看看阿玛要紧。”
敏瑜和施世范便在前头领着他们去灵堂后面的佛室里见了侯爷的遗容,施世纶兄弟几人扶棺泪流不歇,再想不到福建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几位奶奶亦是跪地磕头大哭了一场,敏瑜跪在斜侧里,听那呜呜咽咽之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围拥着她,让她几乎不得脱身。
她知道,这才是丧礼的开始,今后的几天,少不得要如这丧礼一般,喧杂而悲切。
待哭完灵,敏瑜已让王妈妈教导出了眉目,忙搀着侯夫人劝她止住,这里方对几位奶奶道:“诸位姐姐舟车劳苦,又心怀悲痛,也请屋里歇一歇吧。”
那赶来的几位奶奶在路上已得知施世范袭爵的消息,若说不妒,那是诳人。要说妒,却没妒着施世范,唯独都对年纪轻轻的八奶奶大有兴趣。
她们几人是经常见面的,与敏瑜却仅仅在婚礼上见过一回,这些年只书信往来,其人如何其性如何,倒都是未知。此刻教敏瑜劝着止哀,众人也都顺势擦干眼泪,左右围随了侯夫人到内堂里去。
敏瑜落了一步地,在她们后面慢慢跟着,里头有一女子,度其年纪已三十许,看其样貌,倒是有花月之态。她见敏瑜走得慢,轻轻一抿嘴,就撤出手来,陪她一处道:“妹妹多日劳累,辛苦了。”
敏瑜连说不敢,因不知她是哪一房的妯娌,遂道:“姐姐怎么称呼?”
女子道:“妾姓冯,闺名玉镜。”
“原来是三姐姐,恕我眼拙了。”敏瑜忙陪一礼,她虽不大记得几位家嫂的容貌,对于姓名却都了然,知道冯玉镜乃是三爷施世骝的遗孀。
冯玉镜碍着丧礼,未敢露笑,只是朱唇轻抿,温声道:“自家妯娌,弟妹无须见外。”
她说时只在余光里悄然打量敏瑜一眼,看她一别数年,倒依旧是光阴未改的模样,虽因伤心多有悲戚之色,但眸中清明,面上敦良,倒是个好相处的。
她们在后面走,自然有多心的看见,敏瑜正与冯玉镜低声细语,不提防身畔又来一个人,却道:“三嫂同八妹说什么,也让我们听听。”
冯玉镜忙抬着头看向来人,曼声道:“原来是六妹妹,我们没说什么,不过闲话几句。”
敏瑜听她唤那人六妹妹,方知来的是施世骠的妻子,娶得是南安石井栖凤副将郑英之女,闻听单字一个“珂”字,乳名红缨,自小当男儿养大,颇随其父性情。
此时她退一步靠过来,敏瑜正能将她看得清楚。见她出身将门,倒是生了一副好娇艳的容貌,柳眉入鬓,双目剪水,樱唇半张,檀口微香,果然是女中难得一红缨。便略一止步,向她失礼道:“敏瑜见过六姐姐。”
郑红缨一把拉住她,忙道:“快别多礼,原就是一家人,你拜来我拜去的,别人的礼都还不够呢,自家就别添屈膝之苦了。”
敏瑜知道她说的是外头丧礼,掩住了口不敢笑,便道:“只望失礼之处姐姐别见怪就是了。”
“那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郑红缨握着她的手,又道:“哟,你的手这么凉呢,都入夏了,想是妹妹身子虚,也该让人开了方子补补。”她说着,不动声色的就将敏瑜拉到了自己这边,孤零零的落了冯玉镜一人在后面走着。
敏瑜不知她二人旧怨,心里只道这个六嫂难怪能得老夫人欢心,在福建靖海侯府持家,原来是个极精细的人儿。
因她二人说话声大些,前头搀扶侯夫人的几位奶奶听见了,便都扭过头看了一眼,侯夫人也看了一眼,就对几个儿媳道:“你们一来只顾着去看侯爷,我却忘了给你们介绍你们的八妹妹了。她入门晚,年纪轻,你们几个入门得早,凡事她有想不到的,多提点提点她。千万别因你们是嫂嫂,就托大。”
说得几位媳妇都低头应道:“儿媳不敢。”
那郑红缨于是一手牵了敏瑜,一手搭着侯夫人的手,将她两个的手一叠,却道:“看额娘说的,让人心里怕怕的。喏,八妹妹如今是您老人家的心头宝,我把她还给你,省的哪里跌着碰着,您老人家再说我们做嫂嫂的托大,倒让妹妹受委屈。”
“你这个拔舌妇……”
侯夫人微微的笑,随着侯爷的去世,她已连着几日没睡安稳,心里正老大不痛快。敏瑜忙里忙外,见着她也不过请安问好,余下几位儿媳虽是来了,到底不敢在这样日子里开玩笑,唯有这个六儿媳,你说她胆大也罢,不知规矩也罢,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倒是让她胸中的抑郁之气散了好多。
侯夫人既是露了笑,跟着的几位儿媳不觉都松口气,其中以二儿媳庞君柔年纪最长,伴在侯夫人身边日子也最久,一见侯夫人笑了,就扭身嗔郑红缨道:“你个油嘴滑舌的,才见了八妹妹几面呢,就拿人家开起玩笑来,也不怕恼着人家。”
郑红缨也浅笑道:“我不怕,我见八妹妹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拿她开玩笑?”就转过头,问敏瑜,“八妹妹,我说的话恼着你了吗?”
敏瑜忙摇摇头:“六姐姐同我顽,要逗额娘一笑呢,倒没有恼。”
她才说完,这下连四儿媳五儿媳七儿媳都发了话:“八妹妹,你可别惯着她呀。”
侯夫人喜她们能够和睦相处,忙出声道:“罢么,罢么,就饶她这一次吧。你们来的也累了,陪我屋里坐一会子。”又对敏瑜说,“老八家的,横竖你是主妇,里外还须得你去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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