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受伤了,去那边安全的地方,我给你正骨。”
他说完,不给人反对的机会,便把她给拽到了一旁。
何乔急忙唤了声:“卢大哥。”想要跟过去,却被梁敏敏拉住,眨眼道:“傻丫头,有点眼力见!”
何乔就只好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眼巴巴地瞅着两个人走到远处一块巨石后面。
姜云舒还有些没缓过来,连肩上脱臼的疼痛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毫无实在感。她默默地等着卢景琮给她接好了骨,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如果我不是我了……”
但这个古怪的问题只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
姜云舒蓦地一咬舌尖,把剩下的那些字句咽了下去,那些令人煎熬而又无措的情绪在心里密密地缠绕了无数层,依旧没能散去,但她却突然意识到,整件事对她而言其实已经毫无意义。
她会担心,就证明原本的她还在苟延残喘,而若有一天她真的变了,无论是变成了叶筝所指的祸根妖孽,还是疯了傻了……哪怕是变成了个人人称道的大圣人,这份忧虑就都变成了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在她真正被体内潜藏的东西吞噬的时候,“姜云舒”这个人就已经死了,而到那个时候,她的那些故人们想要如何处置这副躯壳,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心里便豁然透彻起来,无论是多年来对于所谓“宿慧”的隐忧,还是当初在明珠岛上那些难以道尽的委屈与愤怒,就都渐渐地淡了下去,最终全部化为了一缕有些哀伤与无奈的坦然。
姜云舒便安静地笑了笑,把那没完成的问话变成了句平淡的陈述:“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你们莫要心软,若我做出任何不轨之事,直接杀了就好!”
第60章星盘
卢景琮一直知道姜云舒与其他人不同,她自称是清玄宫门下,手中的内门剑牌更是如假包换,可为人处世却并没有何乔那种近乎于娇气的天真,甚至与阮梨这样标准的名门弟子也不相同,反而像是被从枯山深处或莽荒之间骤然拎到了世上,因为来得仓促,骨子里那点被险山恶水磨出来的散漫与孤戾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
无论她若无其事地开多少玩笑,也都无法全然抹去这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卢景琮过去只觉得她不过是处世干脆狠辣了些,无论是拷问逼供还是动手杀人,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可直到此时,才恍然发觉,不仅仅是对待别人,就连自己的性命她也同样视如草芥,丝毫没往心里搁。
若是换一个人,卢景琮必定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他却只是忍不住隐隐地替她难过起来。
姜云舒嘱咐完那句在她看来十分要紧的正事,半天没听到回答,不由奇怪地瞧了眼对面神色黯然的青年:“哎,你听见了没有啊?”
她活动了一下被接好的肩膀关节,越过卢景琮往回走,口中低低地又嘱咐了一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好像有点心神不属,要是哪天真坏了事,你可千万别优柔寡断——唉,算了,这样吧,你要真下不了手,至少得把我修为废了,回头要是运气好能出去,就把我扔给含光真人,他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卢景琮强压下心头波澜,却仍禁不住诧异道:“清玄宫的含光真人?他是你的……”
姜云舒没回头,冲等在另一边的几人挥了挥手,像是急于结束这个话题般简短答道:“我的师尊。”
随后,扬声说道:“劳各位久等了,此地危险,若没有其他事情,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她的情绪恢复得太过迅速,就好像刚才那片刻的慌乱失神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卢景琮只得把越来越深的疑惑暂且搁置,心事重重地跟了上去。
存亡关头,什么让人牙酸惆怅的伤春悲秋和风花雪月都得让位靠后。
一番混乱过后,石洞与四下的岩壁都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活像个刚被人刨过的乱葬坑,几缕烟尘落下,放眼望去,姜云舒这才注意到,广阔的岩石地面好像在一夜之间被钉耙纵横耙了一遍,曾经高耸的石刺要么碎裂成一片石滩,要么就干脆地陷入了深深浅浅的裂隙底下,小荷似的只露出尖尖的顶角。
梁敏敏费劲地站了起来,何乔连忙搭了把手,随后似乎有点期待地小声唤道:“卢大哥……”
卢景琮仍有些心不在焉,一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要自己背梁敏敏上路,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歉意婉拒道:“抱歉,得先劳烦几位师妹了,眼下许多法器莫名被封禁,前路未明,在下需得潜心推算,可能无暇顾及其他。”
何乔顿时傻掉了。
姜云舒听着这厢鸡同鸭讲,差点没乐出来。她连忙干咳一声,说道:“确实前路难测,要不我去前面探一探?”
卢景琮立刻抬头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很是受不了她这恨不得冲锋断后一肩挑的劲头,断然拒绝道:“不必,我来带路就好。”
说着,又取出了他那只小罗盘。
姜云舒十分识时务,当即耸耸肩不说话了。
可刚走了没多久,她就又忽然疑惑道:“我说,你们发现没有,这地方咱们刚来过?”
卢景琮脚步一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小撮乱石——正是小半个时辰之前被何乔踢到了个小坑里头的。
他当下脸色突变,握着罗盘的手指骤然收紧。
几人见他眉头深锁、口中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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