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你若无通天彻地之能、能把所有人一起救下,不妨先收起那些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想想靠着一群三心二意自乱阵脚的修士带着满城百姓贸然冲出去,还有几个能活!”
左凌得了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哑然,他心里仍然觉得道理不该是这样,可又实在无法辩驳。
又听叶清桓继续说:“雁行真人方才说过,天地无愧于你我,但你我却亏欠天下生灵,若修者与凡人必有一方去死,那也该咱们这些掠取天地灵元的强盗当仁不让。”他波澜不惊的脸色倏地露出了一抹讥讽:“只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和在座诸位一同去诱敌去送死,可然后呢?就把满城手无寸铁的百姓交给怯战畏难的一群懦夫么?若危急之时他们不敢死战,反而抛下百姓、陷他们于绝境,这十几万人命你背负得起么!”
左凌被说愣了,他张了张嘴,仍旧没能发出声音来,二十几年忠恕之道的教导终究没能涵盖眼下这种状况,对的和错的一下子交缠在了一起,让他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清桓也没指望能说服这么个又傻又愣的小玩意,他难得的长篇大论更多是说给心生兔死狐悲之感的其他人的,可一番话说完,终究还是触动了点莫名的心思,让他心里沉得发堵。
胸口的憋闷转眼就窜到了喉咙口,他忍不住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能勘破金丹境界的都不是愚钝之辈,即便心里再有芥蒂,理智却也知道别无他法,再见到叶清桓仿佛抱病似的气色,便知这看似光鲜的名门子弟终究无法独自力挽狂澜,更是将仅存的一点侥幸抛开了。
毕竟只想取却不想舍,仅靠所谓“信念”就能所向披靡、皆大欢喜的传说,千百年也不会发生一件,可眼下一城在乍起的惊惶中茫然无措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
黄鼠狼修士略一沉思,终于重新催动法器,回身一揖:“道友所言甚是,今次兽潮凶猛,又十分诡异,若不祸水东引,只怕百姓是逃不掉的……”说着,转向左凌,教导道:“贤侄须知,非常时只能行非常事,唉!”
左凌似乎与这黄鼠狼修士颇为熟稔,见他与自己说话,又鼓起了一点胆气,仰头讷讷道:“可是,难道非常时就能不顾……”
他这认死理的竟还没掰扯明白,“黄鼠狼”也很是无奈,不知道左师那老狐狸似的人物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木头桩子一样的奇葩。
而就在这时,屋子里蓦地响起一声突兀的嗤笑,一道冷冰冰的女声传来:“少放屁了,我师父说得还不够清楚么?若是虚惊一场,大家都能活,你少在这唧唧歪歪耽误时间!若不是,总得有人死——是十几万百姓死有余辜,还是那两族百多人不得不舍,趁早来选一个!”
左凌:“姜……姜道……”
姜云舒已暗暗调息完毕,将催动南溟火损耗的灵力补足了□□分,总算能分神说话了,她早让这场大戏给堵了满心的火,便十分瞧不上左凌这幅吞吞吐吐的怂样,眼角一挑,面露讥讽:“怎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不想选?莫非是觉得自欺欺人就能两全?我看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尽做白日梦呢?”
左凌从没见过她这么咄咄逼人,给吓了一跳,像只受惊了的大兔子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姜云舒漠然看了他一眼,只觉很是碍眼,声调渐渐沉下来:“怎么,你不选?呵,这也自然,只要你不选,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是个手上没沾血的好人,继续缩在安乐窝里,到死都做着那些天理人伦四方和睦的美梦,管他外面是重兵压境还是洪水滔天!”
她拍手嗤笑道:“哈哈,好个伪善的‘好人’!”
她的声音还如同少女时一般柔软,自然不会难听,但此时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刻薄和讥诮,让人听着浑身不舒服。
可姜云舒自己却浑然不觉似的,又说:“只可惜,既然你只敢做这不痛不痒的好人,就总得有人站出来当恶人,所以我师伯选了,我师父选了,他们来替你这掩耳盗铃的缩头乌龟去做恶人,让现在在外面惊呼惨叫的普通百姓能有一线生机,而不是只能眼看着阵毁城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群怪物屠戮殆尽!所以,现在麻烦你把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收起来让一让,我们还有十恶不赦的正事要做呢!”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说完时,已经快到了门口。左凌虽然比她高出一个头,却只觉她身上仿佛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逼得他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竟然真的乖乖让开了。
姜云舒便理所当然地走了出去。
叶清桓也吃了一惊,他从没料到他那傻乎乎的小徒弟竟有一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简直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若是姜云舒真的明白他的两难,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有可能会原谅他当年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可这一闪念就像个五光十色的水泡,不等人看清楚就“啪”地碎了个彻底。
姜云舒擦着他的肩走出了门,直至院中才转身施弟子礼,说道:“弟子已进阶筑基后期,该往何处帮助守城,还请师尊示下。”
叶清桓好悬没被这一句话噎死,十年来,他就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曾经历过的一次次生死一线,他听说她的“死讯”,听说她的“生还”,也听说了她选择了最艰险的一条路,而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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