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兰照旧接了礼谢恩,眼瞅着这龄芳还不走,正是疑惑之际,便见那龄芳浅笑着往床榻边走去,她心里微惊,忙紧跟着上前。
胭脂刚醒来不久,听了一阵才晓得是大太太房里派的人来,她起先还想着不吭声躺在榻上装睡,谁想这龄芳却不声不响地走近前。既醒了便再难装睡,想着那事儿已过去那样久,太太早该忘了才是,兼之眼下在世子爷院里,她便是想对她不利亦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龄芳确实不是单纯前来送礼的,太太那般疼爱三爷,把他当个命根子养着如何会轻易放过很可能伤害过三爷之人,今日来此便是借了探病的由头,好好看看这名唤胭脂的丫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使得世子爷这般护她。
隔着一层素花帐子,龄芳亦可瞧得分明,观模样当真是那前人说的狐狸精转世——生得太过狐媚了。
如今还年小便这般媚骨,待日后成了人又该是如何?
龄芳盯住她一张雪白瓜子小脸看了又看,最后又定在了她那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上,暗道这眼看似楚楚动人、清澈见底,实则里头藏了钩子,只怕世子爷便是这般被她勾去的。
胭脂被她瞧得浑身不适,她本意是不愿多说话,就怕震动了心口惹得伤处越发疼,但眼下有人来探望她,先不论真心与否,她作为受探望者,对方又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于情于理都要开口道谢才是。
她这一开口道谢,龄芳便收了先前探究的眼神,对她笑说道:“你此次护主有功,这些本就是你该得的,先前太太还道若不是眼下抽不开身,定要前来探望探望你才是,你便莫再讲礼客气了。”
她既这般说了,胭脂便顺势抿了抿唇儿轻笑一下:“眼下正病着,待病好了再去太太跟前谢恩,稍后姐姐回去了,还望姐姐代我向太太道一声谢才是。”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却不愿去,眼下不过说说客套话,待她身子真养好了,只怕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话却是如了龄芳的意,太太早就想会会这个小丫鬟了,只碍于身份这回不好亲自过来,平日里世子爷又护她护得紧,主动传唤她都难传唤过来,若是真能主动前去谢恩,自是再好不过。
……
龄芳出了正和院,走在半道上竟撞见了自二房院里走来的二太太余氏,她心下一时有些吃惊,这余氏寻常时间少出院门,因她身子常年被病魔缠着,老太太体恤她身子不好便省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只每年府上过大节才过来一回。
二房老爷去得早,乃前忠远侯庶子,二太太余氏与得早死的丈夫一般,亦是个庶出的出身,因她常年卧病在榻,昔日一张白皙的脸早已被汤药喂得蜡黄枯瘦。今日之所以出院门,还是上房老太太派了人来传,眼下她亦不知这是有何事,心下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龄芳向她行了礼,之后便见二太太余氏急匆匆离开,瞧着所去方向是上房融春堂,心下不由便是跟着疑惑,又想着快些子回去了向太太禀告,当下便也加紧了步伐。
……
余氏身子好时,便同老太太关系疏远,一是她本身是个话少的性子,平日来了多是问个安回个话,多余的话半字不说。二是三房当中就她这一房是庶出,并非老太太的亲生子,是以跟大嫂与三弟妹同在老太太跟前时,相比之下老太太自然要待前二者更好,于她不过是表面上过得去罢了。
近些年来她的身子是每况愈下,为着养身子,又为着不在老太太跟前叫她瞧着觉得晦气,这才一直隐居在自个院子里。
她膝下无子,几个姨娘也是没有所出,唯独就只有一个闺女被当作眼珠子似的养起来,早先她还担心会将她养歪了,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她的静容竟是格外的懂事孝顺,便是老太太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亦是有着几分喜爱。
余氏怀揣着忐忑与不安上前见了礼,老太太范氏抬眼看她一下,观她身形比得上回相见越加瘦了,再这般下去只怕就差骨瘦如柴了。
范氏心下叹一口气,这个儿媳既安分又识趣,她便是早先不喜老二,但自老二去后,光看这么些年来余氏的表现,她心下便待她有些子满意。
命丫鬟看了座,先是问两句近来身子如何,随意闲扯上两句后总算是说出了传她过来的目的。范氏将大小姐品容要与殷家退亲一事一道出来,余氏便吃惊不已,随后再听老太太问及静容的亲事,她不由立刻紧张起来。
“那一家的儿郎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你何不商议着赶早将这门亲事退了,说句蜇人心的老实话,静容年轻美貌,桂家公子能活个十余年便还罢了,可若是成亲前亦或是刚成亲不久便一命呜呼了,你可是想要静容年纪轻轻便当了寡妇?”
范氏接着道,“你自个亦是体尝过来的,其中滋味自然是最清楚,余话也不多说,这殷家公子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品行样貌也是清楚不过,你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内再过来给我答复。”
老太太点到为止,余氏并非蠢笨之人,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那殷家公子生的英俊魁梧,自小便与大小姐定下了亲事,眼下听老太太话中意思,竟是准备将她的静容嫁过去,余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晓得这殷家公子是个年轻有为的俊杰人物,只出身武将,性子难免不如书香门第的公子爷来得斯文儒雅,况这殷家大公子该是自小便倾心表妹品容的,眼下老太太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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