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到后面的客房,躬身作礼致谢。待得老妇人离开之后,才低声吩咐道:“离轩,你去跟着那个大夫。跟紧了,这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离轩身形眨眼消失在村落中错落有致的房屋排列中,令仪为任婉轻轻捏着微麻的手臂。顾云涯轻声感叹道:“确实是难以想到,在这样偏远的村落之中竟然有这样的富贵不俗之家,而且当家的竟然是个女人。”
令仪不解地问道:“公子怎知这当家的就是那个老人家呢?这家中或许有其他男丁也未可知。”
顾云涯笑笑:“你个小丫头,若是这家中还有个男丁,她怎会让一个素未相识的人帮她看着孩子她去请大夫?”
令仪也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任婉却微微摇头,说道:“你这话也只说对了一半。”
顾云涯诧异,不禁问道:“怎么?哪里不对?”
任婉淡淡一笑:“富贵之家说对了,当家的是个女人也说对了,可是房内还有一个女人,你一定不知。”
顾云涯微惊,老实答道:“确实不知。是孩子的母亲?”
任婉的眸里泛出浅浅的悲伤:“是。抱病在身,一心求死。云涯,我本以为母性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天性。七年前娘亲弃我而去,说实话,我怨了娘亲七年,我以为只有娘亲才会这般狠心。可今日,我又再度看到了另一个女人,为了自私的爱舍掉孩子,不管不顾。”
终于明白自里屋出来之后任婉身上淡淡忧伤的来源,顾云涯轻轻出言,却不是安慰,只是很认真地接下她的话:“初雪,也许我们都还不太懂得。可我走过了万里河山,见过了风景无数,尝过了冷暖万千,终于明白,世间有情,真正足以生死断肠。”
任婉浅浅一笑:“也许吧。埋怨了娘亲那么些年,我终于明白,若是重来,娘亲那样温婉的女子,还是依然会纵身一跃,投入深池,带走她对父亲一世的爱,掩藏她对我的不舍。只是,若我是当年的娘亲,我不会那么自私,让孩子来承担一切后果。”
顾云涯轻轻扶过她的肩,将她偎在怀中,压低了声音道:“初雪,我们谁也不能是谁,只能是我们自己。你可以怨恨你的娘亲,但你不能代替她做选择。有些女子,情才是自己的命,胜过亲人,胜过子女,我们能够说什么呢。就像如今,你依旧不能代替这个孩子的娘亲做选择一样。她要走便是要走,什么也留不住的。”
任婉轻轻推开顾云涯,走到窗前,目光投入院中将要开败的残菊,心底浅浅的感慨。世间女子,为子女而活,为爱而活,可何曾为自己活过一次?
然而不及她收回思绪,就已被生生打断,一股风吹入了房间之中。定睛一看,果然是离轩。顾云涯正要发问,离轩已经抢先答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那个大夫回家了,就在村子东头。村子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咱们下榻的这一家实在是富裕了点,其他农户还是像一般村子里的那般光景,虽说好像整体偏富足一点,但也并无太大不同。我们可当真是追查错了方向?”
顾云涯答道:“你该仔细盯着的。我们绝对不可能追错了方向,他们既然想尽办法把我们引过来,又知道肯定会露馅,那么也一定想好了法子,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可我们还不能不往里跳。”
离轩一时没想到这层上,不由心下暗急,打算再去一趟,好生监视着,却被任婉一把拦下。任婉正色道:“不必去了,他们竟然煞费苦心为我们设这个局,那我们不如歇着吧,该来的自然会来。”
离轩心下讪讪,既怕顾云涯责怪,又不好拂了任婉的面子,不知该怎么办,尴尬得直跺脚。顾云涯适时解围,笑道:“行了,歇着吧,初雪说什么便是什么。以后她吩咐过的,你不必再来请示,照做就是。”
离轩忙向任婉作揖道:“谢谢大少夫人,离轩这种粗人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话来,不过啊有句话还是得说,这么多年,连侯爷说过的话在公子这里也未必这么管用,倒是大少夫人真有办法,离轩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云涯面上过不去,伸手就要打上离轩的头,却听得老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请诸位贵客出来用点酒菜。”众人只好笑笑,出了门来,往厅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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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 老妇人一个人忙里忙外,任婉过去帮忙端了几个小菜,大家各自落了座,令仪正准备为大家布菜,却听得老妇人笑道:“既然这是在我家里,那么大家都是客,也就没有什么主仆之分,都坐下来吃饭。”
令仪惶惑不安,任婉却一把将她按在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早说过我当你是姐妹,平素你不肯给我面子就算了,今天人家主人发了话你也该坐下来吃顿饭才好。”令仪这才肯落座。
任婉执起酒壶,酒壶七巧玲珑,精致非常。任婉笑眼盈盈,转到老妇人身边,为老妇人斟酒,轻轻陪笑道:“适才出言不逊,小女子在此给老人家赔罪。这杯酒啊,还请您干了,小辈这心里啊,才能安定下来。”
老妇人瞥头看向任婉,一笑,将酒杯执起,一饮而尽。任婉一笑:“如此,多谢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了,小辈也敬您一杯。”
说罢转回自己的位置上,就在两三步之内,酒壶早已在手中滚了个遍,确认没有暗藏玄机,任婉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隔空向老妇人敬酒,同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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