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回事。也不知他遇了什么凶险,才说了几句话就倒了。林如海既然生前吩咐他暗中保护黛玉,那么赦生的存在绝不能泄露出去,但潇湘馆平日里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凭空多出来一个人,试问该如何去瞒住?
紫鹃不过是贾家的家生子,这样的女孩子一辈子最大的出息便是做个管事媳妇,倘能做个主子的屋里人,便已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天大的造化。纵使再聪明,也不过是寻常后宅女儿家的那点见识,哪里想过这本应只存在于戏文中的故事竟发生到了自己身边?一时半天无法回神:“姑娘何不回了老太太,大大方方的把私盐换成公盐卖,岂不便宜?请大夫抓药也方便。”
黛玉道:“先考嘱咐他暗中行事,自然有他的用意,我怎么能罔顾先考遗愿?况且若是挑明了,叫阖府上下怎么想?难道贾家是刀山火海么?还要特特的派人悄悄地保护?这话要是传了开,我还有什么脸面住在这里?”说着只觉一阵气苦,抽抽噎噎的滚下泪来。
凡大家之婢,服侍的姑娘若是精明,少不得也学上几分悍然的气派,叫做“强将手下无弱兵”;若是服侍的姑娘柔弱,往往会成长出两种模样,要么是越发的懦弱,主子尚且不争气,她们又哪里来的威风可言?要么则是益发的厉害,主子太弱,她们若是再不要强些,日子可怎么过?
迎春的司棋是后者,某些关键时刻,紫鹃亦是后者。
此刻见黛玉方寸大乱,紫鹃心中也知道这回姑娘是真真的遇上了大难关,此时自己若是再不给拿出个可用的主意出来,可真就是把自家姑娘往死路上逼了。因此埋头想了会儿:“咱们潇湘馆要是想藏个人,看起来难,细细捉摸起来倒也不是做不到。姑娘素来不耐烦人多,平时屋里总不让婆子们进来,小丫头也难进卧房,卧房的洒扫活计都是我和雪雁来做。雪雁那边姑娘好好说说,姑娘说的那个女孩儿又同是林家旧人,哪里有不肯帮忙的?姑娘只需装个病,做出不耐烦的模样,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就由我守着屋子,平时姑娘们来就推辞不见。据姑娘说,我想这赦生是有些本事的,好歹混过这几天,撑到她好些,自有办法自己从园子里出去。”
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只是宝玉那边……姑娘若是病了,他怕不会一天三趟的跑过来,赶也赶不出去,他是瞒不住的。”
黛玉心里本也如此打算,不过是故作柔弱之态,引着紫鹃自告奋勇的出谋划策,听她踌躇,便道:“既然瞒不住,也就只好告诉他了。”又说,“嚼了这半天的舌根子,都忘了让你见见人。”
紫鹃笑了:“既然是先老爷特特交给姑娘的人,我当然得拜见一下。”见黛玉朝床上努了努嘴,便上前几步掀开帐子。
月色轻胧,洒在赦生的脸上,苍白得几乎与那空濛光色融为一体。少年本就是雌雄莫辩的年纪,喉结都还未出端倪,被黛玉仓皇间的几块帕子又塞出了微微隆起的胸脯,俨然便是一个豆蔻年华的绝色少女。紫鹃看得吃了一惊,心中暗道:“听姑娘说她生得好,还以为不过是和袭人、平儿、鸳鸯一般的,再好也漫不过晴雯去,哪里想到竟是这么俊的模样儿!这般的人物品格,竟也不比宝姑娘和我们姑娘差呢,可见番邦也是有绝色人物的。只是眉心、脸上纹得这花纹怪奇怪的,难怪宝玉常说番邦人的风俗打扮与我们不同——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这般想着,便对赦生生出几分喜爱,悄悄的放下帐子,忽然又想起一事,伸头对黛玉说:“姑娘,里屋统共这么几个睡人的地方,将她安置在哪里呢?”
紫鹃惯是心思细密的,黛玉哪里敢让她近赦生身?当下道:“放在别处难保不被人看见,地方又窄,就和我挤一挤吧。”饶是她再三告诉自己她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为着救赦生一命,姑且把他当做和紫鹃一般的女孩儿就是——两颊仍不觉红了,只是幸好夜色昏暗,并没有被紫鹃瞧见。
紫鹃为难道:“她到底是个病人,万一把病气过给了姑娘,可怎么是好?”
黛玉咬唇,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向紫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有的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红楼梦的世界里,宝钗听到小红与贾芸疑似有恋爱迹象就忙不迭的要撇清关系,试问大家闺秀闺房里半夜突然冒出来个男人该怎么办?汗
于是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黛玉领悟新技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谨祝贺林妹妹在演技派的越走越远,鞠躬。并贺本章不在场的元瑶点亮了隐藏技能“暴力红娘”。
另,昨晚去看了《大鱼海棠》,只能说,同是画面美,大鱼的画面之美,若没有相当的学养支撑,仅凭想象力和技术是做不出来的。成年礼的鼓声壮烈,元服词深邃得无法形容。至于剧情, 总觉得这是借了庄周的壳子,讲了一个隐晦的轮回的故事,鼠婆与灵婆既是配角,又是映射,还是暗喻。故事似乎未完,不知道有没有第二部
☆、兵行险招
次日,黛玉留着紫鹃看屋子,自己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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