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空茫,为少年秀艳的容色添上了一笔不应属于他的年纪的沧桑与寂寥。何止是黛玉,便是他自己,有生之年也难再见故园风景了。
两两沉默间,忽有低沉兽吼传来。黛玉恍恍惚惚的发觉周围已化作了一片冰雪世界,双角的白狼呼啸而来,在面前戛然止步。她仰头向上看去,见赦生正端坐狼背之上,逆风的长发飞舞如荒原狂曳的莽草,望不清面容,只能看清他唇畔勾起黎明辰星般清亮的笑意,向她伸出了邀请的手。
倏然之间,黛玉忘却了自幼所学的所有女德女戒,忘记了所有女儿家的羞涩,大胆的握住那只手。她整个人都似乎化作了一片轻盈飘飞的透明的碧叶,轻轻的飞上狼背,落坐在赦生之前。
白狼开始奔跑。黛玉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比镜子还要明亮的冰面上飞快的掠动。抬眼,一双雪白的苍鹰极高极远的翱翔,也不见怎么振翅,便遁入了天尽头。地平线处奔来了一群赭黄的的羚羊,足蹄溅起雪的浪潮,背后镶着金光灿烂的日轮。
无尽壮丽,无尽辽远。
蓦然,天际劈开一道无法形容的裂帛之音,黛玉下意识的抬头,便望见头顶的穹庐之上有无数道奇妙之光变幻离合,锦绣无法比起辉灿,云霞无法拟其磅礴。一切的语言,在这天工巨制之前,悉数渺小若星点不足的尘埃。
“大哉,乾坤!我从未有一日如此刻一般,感觉到活着是件如此畅意玄妙之事!”黛玉畅声赞叹,说着便转头向身后,“赦生,谢谢你,我……”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无尽苍茫天地之间,不知何时,只余她一人茕茕孑立。
黛玉惊呼一声,惶然坐起。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却在醒转后怎么也回忆不起内容,只觉得心跳得说不出失措的快。
“姑娘?”紫鹃迷迷糊糊的听见,问了一声。
“没什么,才做了个梦。”黛玉道。紫鹃睁着模糊的睡眼朝外望了望,见天色尚朦胧,便说:“还早呢,姑娘再睡一会儿吧。”正说着,口齿晦涩,却是重新睡着了。
黛玉却没有再躺下,只拥被呆坐了一会儿,蓦然探手到枕下,摸出了一把玄鞘嵌宝的匕首。
赦生曾有承诺,他日她如有烦难,只需将匕首拔出鞘,他自然会赶来援手。
黛玉握住匕首柄,微微用力便要将其拔出,却在稍稍一动之后又颓然的放弃,将匕首重新藏回了枕下。
她怕赦生背弃了自己的承诺,更怕他一如既往的守诺,却已无法再继续信守下去。
与赦生相识不过半载,种种经历之神奇波折却远比黛玉短短十三载所见证过的意外加起来还要多。每每都是她需要时,他不由分说的来,也不管她是不是情愿。起初也不是没有恼恨过的他粗莽无礼,及至相识日深,她才隐约觉得,自己所恪守的贞静德行脆弱得像一张被风化得枯黄的窗纸,被轻轻一戳,便会破碎得零落一地,露出远方稀疏而明亮的天地来。
赦生打破了她的世界,却紧接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来也是他,去也是他。而她自己除了被动的等待他的到来、目送着他的离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单薄,孱弱,茫然的无知,亦是茫然的无能为力。无处躲藏,只能由着那一双又一双有形或无形的手摆布,这便是她的处境——如此的一生,与禁锢在金丝笼中的供人把玩取乐的鹦鹉、八哥有何区别?
她难道要永远如此柔弱下去吗?一辈子,可是漫长到望不见尽头的。
黛玉打了个冷战,脑中思绪纷至沓来,渐渐定格在元瑶传给她强身健体的法门上。
一字一句,清晰如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旧时代的女性真的很可怜,太多我们通过信息网络乃至亲身领略而司空见惯的东西,对她们而言是做梦也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这就是作者菌想赋予赦玉的感觉。
原著中,宝玉能给黛玉爱情、关怀、体贴,但有一样他一辈子也给不了——他给不了黛玉灵魂上的自由。这一点,那个时代,乃至于现代的男性,没有几个人给得了。
赦玉两人的差异太大,甚至于他们彼此都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黛玉喜欢细腻体贴的男性,赦生喜欢强悍性感的女性。黛玉如弱柳扶风,赦生嫌她不健康;赦生杀体很帅,黛玉以为撞鬼。但彼此灵魂深处的纯粹是相通的。
有朝一日,吾会跨白狼而来,邀请你前往无尽广阔的自由天地。你会随我同去吗?
☆、健康
展眼已是深秋。
霜染枫丹,时气凋敝,酷寒将至。家家户户都换上了夹衣,又翻出冬衣拆洗缝补,就连草木都摇摇落落的换下披了一春一夏的绿,黄着枯枯瘦瘦的枝干茎叶,等待着来春的候鸟重归,枝芽再绿。
是故傻大姐每天大清早起身推开房门时,总能看到院中斑斓堆积的黄叶。她忙忙的洗了脸、梳了头,拎着扫帚便甩开膀子清扫起来[傻大姐到抄检大观园前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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