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纪元彬大声宣布道:“皇上睡得正香,这狗奴才意图不轨,唉,埋了吧,记得埋深点,这里土狼野狗众多,小心让那些个畜生给刨了。”
杀鸡儆猴,纪元彬用最直接也最有效果的方法,让整个军队流传了一天的谣言自七月十八日辰时起,就此打住了。
子夜。
新月如勾。
除了值夜的士兵握着手中的刀,倚在营边晃晃悠悠的打着磕睡,一队精兵手持火杖,在营地四周巡防。
而兵器营内,却火光四射,地上堆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锡做的物件,有些上面蒙了厚厚的灰,看着年岁已久烛台,有的锃亮如新的锡粉盒儿。
一个工匠打着赤膊坐在地上,身子前后摆动着拉着身前的风箱。
旁边石头垒成的火塘内,银色的锡料,被扔进烧红的坩埚内,很快锡料融化成锡水,被浇入模具内。
“唉这叫什么事?刚才让我装睡打呼,我以为就此能睡上了一宿,没有想到,居然让我到这来当苦力。”
“哆嗦什么,我也没有少干活。”
“好好,不说了,赶紧的。”
两人闲聊着,等到各营帐内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当值站岗的士兵也偷偷打盹时,才放下手中的活计。
一夜工夫,这两个壮汉光着膀子,将浇铸出的一只巨大的锡桶送到了军帐后。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施雪菲,终于看到,抬桶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丁和杨士奇。
这二人,自来到后,就睡得寒岁不知年的。
怎么就晚上勤快起来了?
施雪菲直到现在也不明白,皇上没了,他们一切照旧的送吃的喝的进去,到是没有问题,可是永远这么呆着吗?
这可是七月,一块肉能在数小时内就生出味道,何况是个死去好几个时辰的人。
她越想心中越没有底,跟在那两人身后,隐在营帐的角落内。
曹丁绕到一顶军帐的后面,拔刀戳入帐布内,轻轻一划,帐布开出一条长长开口,他猫腰钻了进去。
施雪菲暗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搞了半天,居然锦衣卫里也有对皇上有异心的人,这个跟纪元彬称兄道弟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等她把骂人的话想完,杨士奇轻手轻脚的拖着桶,也进了那帐内。
“天杀的!”施雪菲猛的起势,作冲锋状。可刚一发力,只觉得后脖里灌进一口凉风,将满身的热情来了个快速降温。
不等她回反应过来,领口的衣襟向上拉起,卡在了喉间。
她挥着手臂,手指够住了一片袖布,想也没想,死死攥在指间,拼命踮起脚尖向头顶上看去。
“你!” 一张阴寒无比的脸,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惊呼的声音变调成了一声,“唔……”。
她只觉得腰间多出一条铁臂,后背贴在宽厚的一片胸肌上,双脚离地让人捂住嘴,拖入一片黑暗里。
她呼呼的瞪眼踢脚,身子忽觉一轻,凌空飞出数米,像块抹布般被某人随手丢到了草地上。
施雪菲一蹦三尺高,抡着胳膊向他的后背打去,纪元彬似是后背长眼,随势让在一边,她便扑空向着地上的一块尖石摔了下去。眼看脸要被布满棱角的石头给破相,后背心让人径直提起,又轻轻放下,她张嘴想大叫,嘴中不知道何时塞进了一块东西。
没有回过神来她,将那块塞满嘴的东西抽出来,闻到一股浓浓的牛肉香。
酱色的牛肉干上,还沾着她的口水。
她舔了一口,肉香入味,咬上一片,顿觉吃上了最好吃的东西。
纪元彬嘴里也咬着半块,边吃边嘬着嘴道,“军营内处处有暗哨,你这样横冲直撞的,让人识破是个姑娘,会生出很多事的。曹丁和杨士奇所做之事,干系重大,不可乱来。”
“嗯,那想让本姑娘不乱说话,这一块怎么够。”
“哦,施姑娘还要?”
“要。”
“真要。”
“真要。”
纪元彬舌头一翻,将那块吃到一半的牛肉干咬在嘴边,坏笑的冲她龇牙“嗯”了一声,那意思“想要自己来”。
施雪菲厌恶的“咦”了一声,伸手作势要打他。
纪元彬轻巧一让,她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嘴巴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了那片牛肉干上。
呸呸呸,这算什么事?施雪菲腮上绯红一片,从他怀中挣出来。
纪元彬没有吭声,也不再逗她,只默默的把牛肉干细细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没舍得吞下去。要换在平时,三下两下,早就下肚了。
“牛肉干味道不错。”
“嗯。”
“比平时好吃。”
“嗯。”
“你怎么不吃了。”
“管我。”施雪菲恨恨的道,将牛肉干撕了一块,用汉巾包了放入了怀中。
有了好吃的,又听纪元彬跟她说起杨士奇和曹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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