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身朝远处招了招手,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跑了过来,站定。
许湘眉报了地址,说:“开车慢一点,这位先生不太舒服。”
她又对谢柏宁说:“你回家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谢柏宁说:“一起吧,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的车还在学校,得去取。”
“那就先送你去取车。”
“我搭出租车去就行了,又不顺路,别浪费时间。”
恰巧来了一辆空出租,许湘眉拦下,“先走了,明天见。”
她坐进车里,驶走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谢柏宁盯着许湘眉坐的那辆车,没缓过神。
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代驾小伙子礼貌询问,“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谢柏宁点了下头,把车匙递给他。
半个小时后。
a大停车场,许湘眉坐进了自己的红色卡宴,她没有急着开车。拿出烟盒,低头衔了一支烟在嘴里。纤细的指尖夹着袅袅香烟,她慢悠悠的吐着烟圈,姿态慵懒又迷离,风情万种,不可方物。
抽完了,她拨出一个号码,在提示音响起的那个瞬间,沉下脸。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有想到迎来当头一棒。
那年法国图卢兹的夜晚,她对面坐的那人叫做温长廷,是温家的养子。
她现在拨的号码,是温长廷的,知道的人为数不多,她则属于其中一个。这个号码已经太久没有开机,而她也曾一度以为,它将永远处于关机状态。天底下绝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许湘眉抿紧了唇,五指紧紧捏住手机,像是要把它捏碎了。
没有人接。
她掐断,再次拨打。
她必须弄清楚。
接连打了四五个,那边始终没有接。许湘眉丢了手机,发动车子,她开得飞快,一路疾驰,方向盘上的手泛着白。
车子出了城区,天色渐渐暗下来,黑漆漆的罩住世界,笼在心头上,使得她焦躁不安。
前方渐渐闪现灯火,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一个离城区约莫两个小时车程的古镇,红瓦青墙,依山傍水。长街上,夜晚点了红灯笼,气氛温馨极了。
许湘眉的心情正相反,简直糟糕透了,因为她现在再拨电话过去,对方却关机了。
泊好车,她沿着岔路口走进一幢五层高的楼。楼道极短,每一截都只有七阶,但每一步都极其沉重,她太害怕了。三层楼走了十分钟,许湘眉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抬手敲门。
咚咚咚,似乎是敲打在自己心上。
门开了。
果然。
许湘眉打了一个趔趄,那人眼疾手快扶住她。
她使劲的一把推开他,严厉的,愤怒的,无声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长廷,谁来了呀?”里面传来温婉的女人声音,和着轻细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珊瑚绒长袍的女人出现在门关。
见到许湘眉,只是一秒钟,她脸上的笑意尽褪,剩下的全是惊讶和难堪。
许湘眉咬着牙,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两人。
“温佩,温长廷,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她口气尖锐,“你们不该回来。”
温佩脸上血色全无,身体轻轻的抖。
温长廷不动声色牵住她的手,握了一握,“湘眉,有什么话都进来说。”
“不必了,我不想惊着奶奶,你们跟我出来。”
“奶奶没在家,这会儿镇上的茶馆全都关门了,我们到屋里谈。”
许湘眉跟着走了进去,老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客厅墙上也还挂着以前的照片。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张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她和温佩面贴面挽在一起,温长廷揽着温佩的肩。那时候是多么快乐啊,脸上的笑容里盛着阳光,明媚美好。
许湘眉只觉得难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想就心酸。
温佩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许湘眉没有伸手,温长廷接过放到她面前。
多年老友,此刻相见,竟是异常的压抑、尴尬。
温佩踟蹰半晌,“湘眉,对不起。”
她嘲讽的笑,“这话别跟我说,不爱听,何况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温佩表情哀痛,“你……”
她冷冷打断,“你们怎么好意思回来?”
“我……”
温长廷轻轻拍了拍温佩的手,说,“湘眉,奶奶时日不多了,我们必须回来陪伴她。”
许湘眉一愣,“什么?”
温长廷说:“奶奶的食管里面长了一颗肿瘤,晚期,恶性的。”
温佩红着眼,暗自低头。
她拧眉,“怎么会?能治好吗?”
温长廷回答:“治不好了,龛影填满了,她年事太高,不能做手术。”
许湘眉沉默片刻,她的心上漏着风,一腔兴师问罪的话都没法儿再说。
温长廷是孤儿,他被温家收养之前,便是跟着奶奶的,感情特别亲。读书那会儿,她们总喜欢跟着他到小镇玩。
奶奶是个亲切的奶奶,总是笑眯眯的,每次他们去,她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奶奶还有一双巧手,她会变着花样儿织打极具民间韵味儿的毛线衣、袜、鞋。
许湘眉记得,她和温佩都特别喜欢奶奶的毛线活儿,每每到了冬天,最常穿的便是奶奶做的毛线鞋,好看不说,也保暖。
所以,她无法想象心目中慈祥的老人正在经历怎样的病痛折磨。心上忽然压了重重的巨石,沉重,喘不了气。
温长廷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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