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情绪就不大好,一直闷在屋里,早晚都没吃……”
姜辛抚额。
不用说,母亲又在屋里哭了一上午。
她本来想躺一躺的。在姜老太太的偏厅站了一大早上,对于她孱弱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一大挑战。她也知道这算不得什么要命的大事,可她从回来就眼花头晕,走路都是飘的,很有一种腾云驾雾,脚落不到实地的缥缈感。
她很需要休息,否则明早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早起去给姜老太太请安。
如果不能,只怕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她不能躺。母亲不抵用,那么二房只有她自己支撑门庭。
姜辛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去瞧瞧太太在做什么,就说把午饭摆过去,我和太太一起用午饭。”
姜二太太整个人都是虚黄肿胀的,就像被雨打过的白玉兰,那如玉般的白质上染了污黄,又因为水渍而泡的过于的白,怎么瞧怎么是一副即将凋零的萎态。
姜辛实在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什么。
对于姜二太太来说,她的人生已经是一眼就能望见终点的旅程,没了姜二老爷,她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黑色。
没有希望,没有动力,她做什么都没精神气儿。
姜辛是她唯一的女儿,可她这个女儿显见得是不能给她未来的余生带来什么,她只剩下了失望。可她不是个会怨恨的人,于是就只剩下了自怨自艾。
姜辛可没那个自信,她能改变姜二太太。
就是她自己,如果不是经过极度煎熬的死刑,只怕也不会改变多少。人性是最难挫动的东西。
姜辛陪在姜二太太身边,沉默的看她默默流泪。她不禁狐疑的想,一个人身体里究竟有多少水份,怎么母亲水米不进,愣是能从日出哭到日没,从天黑哭到天明呢?
姜二太太哭了半晌,折过身来,用苍老的疲乏的面孔望着姜辛,喃喃道:“娘的甜甜,你怎么这么命苦?娘只恨,恨自己没本事,没出息。也不知道娘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报应到你身上……”
姜辛平静的道:“娘,我想分开自己过。”
姜二太太惨然的道:“自己过?呵,你真是白日做梦,你是个姑娘家,离了姜家,你能成什么样子?不说嫁人,就说这一年的药钱,你拿什么负担?”
姜辛宛如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她怔在那里。心口是木的,早就不知道什么叫疼痛,可此刻却尖锐的叫嚣着,让她一阵一阵往上涌着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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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艰难
姜辛满心都是苦涩。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痛恨“甜甜”这个乳名。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怨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儿的?
她记不清了,也不记得这种怨恨是怎么转变的,总之她变成了只知怨恨,心地狭隘的女子。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当初为什么怨恨。
可这种怨恨却在她的骨子里扎了根,哪怕重新活过来,被姜二太太这么一说,脑海里被堵塞住的地方宛如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混浊的水流搅着泥沙,以洪洪汤汤之势冲击过来,让她再一次无比厌弃的痛恨和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儿身。
如果她是男儿身,起码还有一条捷径,可以离开这个家,可以重振姜家二房门楣,甚至能够娶妻生子,替姜家二房延续香火。
就为了哪怕只有这一项功能,也没有谁会怠慢她,姜大太太或是姜三太太对她哪怕再有微词,可谁也不敢妨碍姜家二房传承延绵。
姜辛恨不能撕着头发大声号叫。
她生而为女,不是她能选择的,如果可以,她宁可死了重新投胎,也不愿意再回来将苦难的过往重新经历一遍。
可她的出生不是她能决定的,以至于她的重生就更没有一点选择权。
但现在,姜二太太无心的轻视让她有拆骨剥筋般的疼痛。
她也想问问姜二太太,为什么当年要生下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现在,她却只会用这种口气质问她,她离了姜家算什么?姜辛忍不住冷笑,是啊,姜二太太嫁进了姜家,哪怕是死,她也是姜家人,姜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之家,姜二太太完全可以衣食富足。/
可她姜辛不一样。她今年十七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就成了姜家的耻辱,多给她一口饭,姜家上下老小都要嗤之以鼻。就算她嫁出去了,那也是泼出姜家门的一碗水,生也由她,死也由她。
母女又如何?亲人又如何?各自的痛都在各自身上,哪怕是母女连心,真的能感受到对方的疼痛,也是束手无策,无可耐何。
姜辛感受到从自己心口发出来的冰冷的气息,听见自己说出来的话和隆冬廊檐下那尖锐的冰碴子一样冰冷:“谁说的?”
是,谁说的?她生在姜家,姜家对她就有一分责任。她有能力时可以回馈,可她没能力时必须要仰仗。这会的仰仗也不算可耻,至少,她能尽量不做姜家的拖累。
姜辛艰难的闭上眼。
似乎有一只温暖修长的手抚上她的眼角,那里曾经聚集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花儿,渗透在那人的指尖,仿佛揩去了她二十八年的委屈和苦痛。
尽管那一刻的疼痛是他带给她的,可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痛快”的意义。
姜辛豁然睁开眼。
温暖修长的手消失了,她下意识的去抚自己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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