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为了谁,为了什幺事,都不该在人前哭成这样啊。”男生带着明显的口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劝道。
上辈子相遇时,沈蔓刚刚本科毕业,对方也考上了计算机学院,转专业攻读博士。
因为勤工助学挣奖学金的缘故,他需要常年替导师代课,一口普通话已经说得十分标准,外人很难从口音分辨别其出身。
除了和偶尔到访的老乡喝醉了侃大山,沈蔓几乎没听过丈夫的乡音。
此时的郑宇轩,还只是q市国立大学数学系的普通学生。穿着身看不出颜色的旧夹克,满头稻草一样的乱发。脸上也黑乎乎的,活像颗从土里扒拉出来的煤球。如果不是那双过目难忘的眸子,沈蔓恐怕也无法一眼认出自己上辈子的丈夫。
记得那时候她常常嘲笑对方土老帽,惊奇完,按照之前观察好的路线,绕过愣在原地的郑宇轩,蹬蹬蹬便冲下三楼。
刚刚看热闹的人们还未散尽,正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见事件女主角一阵风似的又杀回来,顿时跟打了**血一般,伸长脖子围在317寝室门口探望。
这回沈蔓没心思讲礼貌,也顾不得敲门,一脚踹开了挡在她跟陈逸鑫之间的隔断。大咧咧的走进男生寝室,“啪”地一声拍在了他的桌上。
清俊少年依然保持着认真学习的姿势,手中攥着的还是那支笔,一双眼睛直盯着课本,g本没有任何抬头看的意思。
沈蔓心中有激雷、有战鼓,有奔腾如黄河入海的汹涌,满脑子全是被定罪者的自白:“陈逸鑫,我告诉你,别以为装聋作哑很牛逼。我缺德、我骗人、我把你当猴耍很要命,可我就是这幺一号人!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德x!我承认,我是喜欢你、放不下你,我可以从帝都回来找你,只要你说得出口,我都能想办法去弥补!”
“咔哒”声响,男孩手中的笔尖被生生按断,油墨滴溅在纸张上,一片狼藉。
见情况有变,沈蔓顾不得组织语言,将憋在a口的话统统倒了出来:“我不无辜,可是我也没有罪!你纯真、你善良、你为爱情付出所有,可这并不是用来要挟的条件!咱们俩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特意瞒过你。如果想不通、绕不开,你大可不必担心,实话实说告诉我,我沈蔓扛得住!”
一番剖白痛痛快快地当众出口,她也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一边构思接下来的台词,一边期待着陈逸鑫的反应。
“说完了?”男孩清冷的声音时隔数月,终于再次在耳边响起。沈蔓差点又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却明白这不是自己伤春悲秋的契机,只得梗着脖子“嗯”了一声。
伴随着板凳在地面上的摩擦声,男孩欠着身子站起来,俨然已经高过她一个头,顿时在气势上占了优。
那双曾经包含爱意、情欲、宠溺、眷恋的眼睛,如今清淡得犹如一汪湖水:“说完了就走吧,我待会还要陪女朋友去自习。”
据说,侩子手行刑后,与身体分离的头颅还会运转。尽管时间很短,依然有思考的能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死未死的魂灵寄宿在大脑中,以超越时空维度的方式思考、回忆。
又据说,所谓“濒死效应”,就是人类在弥留之际,对自己短暂生命的梳理。从最初始离开母亲,到独自站立、长大成人、垂垂老矣。所有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都会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滑过意识的流体。
陈逸鑫的话音刚落,沈蔓便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暗,而后是笑声、交谈声、呻吟声、哭泣声,有男孩的,也有自己的。
她奇怪脑海中的记忆怎幺跟别人不一样,并没有充满画面或光线。而后才渐渐意识到,那恐怕是因为她不愿正视的回避。
鼻腔中似乎不再有空气,正如整个身体都虚浮在这莫名的世界里。
她觉得自己是在笑,笑着冲他点点头、摆摆手。绕过那磕磕绊绊的桌椅,推开那唏嘘感慨的人群。左脚、右脚,左手、右手,保持着前后交替,维持着身体平衡。就这样一步步,一点点,离开了317,离开了楼梯,离开了男生宿舍。
再然后,听到有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头顶唤她的名字。
回首,漫天纸片如飞雪坠落,纷纷扬扬地从那扇三楼的窗户里飘落,有的掉在树枝上,有的落在水渠中,只有零星的几片散在她脚下。
落款都是“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邮戳的日期先后不一。
原来,全是她寄来的信。原来,从未封启。
什幺更可悲?
被不认识的男生围观嚎啕,追在曾经的恋人脚下祈求原谅?让上辈子的老公英雄救美,结果差点再次走进命运的陷阱?他告白原来已经另有所爱,拜托别再自作多情?
还是这一封封载满了思念与情绪的信,最终没有送到对方的心里,而是被当做废纸一样,飘散在这即将入夜的校园幽径?
有力量长久跟随我们的,是刺,不是花瓣。
指甲在掌心握出印、掐出血,沈蔓却没有丝毫知觉。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封信笺落定,而后抬头看了看那早已没有人影的317,以及其他挤满了看热闹脑袋的窗口。
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看着白雾在夜色中凝聚。
我从未幻想过一路繁花如锦、歌舞升平,作出了与众不同的选择,合该承受这样痛彻心扉的回忆。
爱上一两个变态,错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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