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佩服。也许我曾经怕你受到伤害,但是现在却正好相反。这是你的时代,你就放手去做吧,将父亲曾经丢掉的那些意气风发再度捡回来。”
灵均心中的血液忽然重新流动起来,长久以来,她对自己的定位是模糊的、冷漠的、剥离世俗的。她的心中对朝堂有一种莫名的向往,那并非粗暴的功名利禄,而是一种凌驾于一切意义上的“道”。也许宋之韵只是一个引子,她实现自己的“道”,必须要有此一劫,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姜楚一抚摸着女儿轻笑,内心的惆怅随着岁月的痕迹渐渐不清:“我今生命该如此,仍旧会做帝王之剑,这便是我的命了。可我不能再抛下阿罗,我会带着她继续疲于奔命,以后就剩下你自己了。”
灵均点点头,姜楚一欲言又止的留下几声轻叹,终于听到了女儿神色不明的承诺:“我会向您保证忘记那个人。”
他看着那空洞的神色,莫名觉得悲哀,即使听到了承诺,可是伤口已经越来越深,姜家的女人难道真的要毁在冒险的爱情上么?妙仪,你能告诉我么。
☆、风暴
御史台的副长审议丞相,对于赵国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暴风眼,而将上雍所有有名有姓的人为之震颤,也让姜灵均这个名字成了上雍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小小的姜宅成了整个上雍最繁闹的场所。这位平日间除了偶尔所知绯闻的御史,在短短几年内大起大落,如今更以从三品女官的身份大审丞相,可谓是本朝第一人。
灵均杜门却扫,谢绝了这些眼睛争得通红的宾客。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一团带着危险气息却又同时甘美至极的毒液。在上雍,没有几人同支道承没有千丝万缕的交易,可又没有几人不想踩着他的尸体爬上去,一如当年他踩着胡丞相的尸体一般。权力倾轧是一个轮回,被模糊面貌的人入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
灵均将所有人挡在门外,她的溪公青就竖在门前,如威猛的龙头震慑群雄,人人都知道这是姜御史的佩剑,无论如何都要避在三尺之后。
漏刻滴答作响,夜幕深沉之时,酉戌交错之刻,正是百鬼夜行而猛兽丛出的大好机会。
灵均放下手中的笔,朝着院中爽朗大笑:“未五更夜露深寒,公主既然来了何不直言相见?”
大公主的玄黑色幕篱轻悠悠的飘飞,露出一张寡淡而白皙的单薄侧脸:“好灵巧的耳朵,小姜大人,我渴的很,不如给过路的旅客几杯茶水如何。”
灵均扫去胡凳上的烟尘,一双桃花眼笑意隐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好苦,只有麦苦丁这样的珍藏,即便加了多少梅杏甘草还是苦味。”
大公主轻啜一口俨俨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静静坐了半响,发现灵均只是将其视若无物,仍旧披着衣衫一笔一划的做着公文,不由得心生趣味:“你不想知道我来做什么?”
灵均淡淡轻笑:“您这不就自己开口了么。”
大公主愣了一下,复又微微苦笑:“时移世易,朝廷能将一个热血勇武的女英雄变得老练深沉,我又何曾不能想到呢。”她那难得的叹息声倒不像是在感叹灵均,而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故人。
灵均缓缓摇头笑道:“公主过虑了。臣从来不是一个热血之人,那大概是您的错觉。臣不过在朝中学到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过,宁等他人开口,不要自作聪明。”
大公主歪着头挑挑眉毛:“哦,吃到苦头了,有教训是好事。老实说,你简直令人意外…不,简直是一个奇迹。说你老练深沉仍旧不算,你性情峭直,和你父亲一脉相承。可是唯有一点,楚卿若要赢一个人,必定要堂堂正正,而不会如你一般狡诈狠辣。你为了要除去一个支道承,前前后后却拉上不少人。”
灵均敲敲一旁腹内空空的竹漏,那清脆的声音在小院中幽幽鸣出回声:“您听,支道承就是这竹皮,他手下蒙养的鹰犬便是这竹心,这些腹内空空的猪狗毫无半点能耐却占据高位。臣知道聪明的人会想要用十年功夫拉下他,可是臣等不及了。他今天能杀害忠良,难保那一日江山就坐在他的身下。臣先说好,臣不担心谁坐江山,臣只是不愿意一个废物坐在那个位子上。”
大公主脸上神色几变:“姜卿,这可是大不敬。你若收回前言我只当没听到。”
灵均但笑不语。
大公主的眼睛一向是捉摸不清的,然而同聂懿那般如淡墨一般的瞳色不同,带着天家独有的怜悯与慈悲,灵均从来不知,这种慈悲是因为她身为皇族而对血脉感到骄傲,亦或是因为她像神佛一般将自己的情感凌驾于众生之上。这位身形单薄的皇家公主像是融为空气中的透明人一般,在皇家中堪称异类。那样的眼睛诉说着杀戮和慈悲,非但没有一点平静,反而有一种更深刻的叛逆存在。所以二人甫一相见,似乎彼此间都有一种心灵照应。
她的叛逆写在脸上,而她的叛逆则刻在心里。
大公主忽然露出一个笑意,她的齿是雪白温润的,而已经藏在唇下太久。她的眼角没有半点皱纹,因为岁月的磨炼而显出几分执拗的平板,此刻却笑得极为真心:“你如果磕头道歉,从此后我就再也不和你说半句话了。”
灵均嘿然一莞。
大公主悠悠起身,纤细的背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女孩子,灵均看着那腰肢暗暗担心,就是她及笄没有多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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