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在纱屏上,当时同桌的几位大人都吓坏了。”
谢老太爷听罢,喃喃道:“如此明目张胆……”
“刺客很猖狂,杀人像是探囊取物,可见是个厉害人物。”谢缇在旁边补充,“恐怕寻遍青衣卫,都未必能有几位这样的高手。”
“之后呢?”
“今晚街上全是兵马司的人在巡逻,当时将消息报过去,没多久京兆尹和兵马司统领就来了。当时在座的人不少,挨个盘问之后,大概是嫌人多麻烦,就叫我和三弟先回来了。”
事实陈述完,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郭舍和太子是死对头,这是朝堂上下人所共知的事情。皇后被禁足之后,元靖帝虽没发落太子,但是朝堂上下,弹劾太子的奏折已经入雪片般飞到了元靖帝的案头,前两天朝会的时候太子还跟郭舍在朝堂上吵了起来,如今郭舍被刺,最大的嫌疑便落在了太子的头上。
谢老太爷沉默了好半天,才让隋氏等人离开,只留下谢缜和谢缇在身边。
是夜的京城,许多人几乎彻夜不眠。
谢璇半夜里醒来后再难入睡,披衣起床去了隔壁的书房,书架上的抽屉里放着韩玠送她的那些礼物,她一样样的翻看,心绪翻滚。相比前世的远离朝堂起伏,这一世,她离这漩涡走得更近,才发现那是多么危险的一条路。
一直发呆坐到半夜,次日清晨起来,又是阳光明媚。
外面即使闹翻了天,恒国公府的内院里却依旧风平浪静。
谢璇如常的与谢玥去荣喜阁问安,应国子监尚未开学,就又去谢澹那里走走。
外头的氛围则要凝重许多,昨晚谢老太爷和谢缜谢缇大抵是议事到了深夜,此时谢老太爷书房周围还是安安静静的。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让人身上暖烘烘的,细心瞧着两侧泥土,还能看到两边渐渐冒出的青色嫩芽。谢璇带着芳洲走进谢澹的小院,就见弟弟捧了一卷书,正在游廊间诵读。
谢璇也不去打搅,将芳洲的食盒放到屋里的桌上,随手翻了一本诗集来看。少顷,谢澹读完了今日的功课,进门时将芳洲支使出去,“姐姐,昨晚父亲被连夜叫到了衙署。”
“是为郭舍的事情?”
“我猜应该是,来传话的人行色匆匆,没详细说就请父亲过去了。”谢澹已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郎,在国子监中待得久了,不止课业精进,对于朝堂上的事也渐渐有了见解,“寻常的案子不会这样大费周章,昨晚既然连父亲都请了,怕是非常严重。”
“毕竟是当朝首辅,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闹得人尽皆知。”谢璇将糕点递给谢澹,“今早木叶新做出来的,尝尝。”
谢澹赞了一声好吃,又道:“昨晚老太爷和三叔叔议事到天亮,姐姐,当初二叔和郭舍有来往,这回不会被翻出来吧?”
“二叔的事情倒还不至于连累到咱们头上。且他早已丢了官职,如今一介白衣,能牵扯出什么来。”谢璇对这点倒是笃定的,“这事儿指向的应当是郭舍昔日的仇敌,澹儿,玉玠哥哥他那边没消息吧?”
“没见过玉玠哥哥。”谢澹想了想,又道:“不过听父亲说,昨晚他离开的时候,玉玠哥哥已经到了望月楼里,并没什么事情。”
这点谢璇倒是料到了的,姐弟俩井中之蛙,到底也探不到外头的消息,说来说去也是白担心,话题渐渐又到了陶府及陶氏的头上——前些天往陶家去的时候,姐弟俩又碰见了陶氏,安安稳稳的相处了半日,其实也乏善可陈。
叫谢澹好奇的是另一样,“我听说那个宋将军年底时总往舅舅家去,陶温说,那么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跟她相处起来,也挺融洽呢。”
陶温如今八岁左右,正是少年好奇的时候,会跟表哥说这些事情也不奇怪。谢璇晓得陶氏和宋远之间的故事,闻言也只是付之一笑,“她在玄妙观呆了十年,总不能一直孤苦伶仃吧。舅舅或许乐见其成。”
“谁知道呢。”谢澹近来跟谢缜的关系十分密切,只是叹了一叹,“就只是父亲有些可怜,天天一个人守在书房里。”
谢璇笑了笑,没接话。
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呢?当初他背叛陶氏在先,懦弱逃避在后,哪怕少做错一样,也未必让陶氏摆出如今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事已至此,无非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罢了。
姐弟俩正说着,外头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谢澹在姐姐跟前虽听话,待底下人却是越来越严的,平常也不许小厮们这般乱跑。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谢澹见状面色微变,那小厮已然喘着气道:“少爷,六姑娘,出大事了!靖宁侯府被查封,韩大人下狱了!”
“谁下狱了?”谢澹霍然起身。
“就是常来咱们府上的那位青衣卫的韩大人。”小厮急急的道:“刚才外面街上全是禁军,我听说连着查封了好几处,不许任何人出入。”
谢璇只觉脑中轰然,“知道是什么罪名么?”
“不晓得是什么罪名,只是看那阵仗,满街的禁军,恐怕是有大事。”
京城里已经许久没出现满街禁军的情况了,谢璇和谢澹均是吃惊,匆匆出了院子,想到老太爷那里去瞧瞧。谢老太爷的院门是敞开的,门口几位妈妈和男仆们面面相觑,各自惶然。
姐弟俩匆匆走进里面去,就见唐灵钧正在跟谢缇和谢老太爷说话,“……我听说是有人谋逆,已经查出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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