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治丧事宜,邵明渊悄悄离开黎府,却见江远朝站在隔壁宅子门前等候着。
江远朝今日并没有穿锦鳞卫的服饰,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直裰,瞧着好似文雅读书人。
见邵明渊走过来,江远朝笑笑:“侯爷不请我进去坐坐?”
邵明渊睨了江远朝一眼,淡淡道:“江大人请。”
二人一同进了隔壁宅院。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二人没有进屋,就在那里坐下来。
亲卫奉上茶水,邵明渊示意他们退下,看着江远朝道:“不知江大人前来有何事?”
江远朝盯了邵明渊片刻,弯唇笑笑:“侯爷无召进京,竟一点都不担心么?”
邵明渊把茶杯放下,神色平静:“担不担心,我都在这里了。”
“侯爷这样,让我很难做啊。”江远朝不紧不慢道,
邵明渊抬手揉了揉额角,那里因为才撞过门框,至今依然隐隐作痛。
“江大人有什么难做的?在其位谋其政,尽管把在下所为禀报给皇上就是了。”
江远朝看向邵明渊的眼神有些奇异:“侯爷这是笃定皇上不会发怒?”
“江大人说笑了,本侯岂敢妄自揣测圣意。”
江远朝紧紧盯着邵明渊,似是不愿放过他丝毫神色变化:“那么侯爷可否告诉我突然回京的原因?”
邵明渊忽然笑了:“这是本侯的私事,似乎没有向江大人交代的必要。”
江远朝笑意微收,站起身来:“我劝侯爷还是赶紧离京把此事遮掩过去为好,不然即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兰首辅那边恐怕不会甘心呢。”
江远朝说完扬长而去,留下邵明渊静坐片刻,招来亲卫:“备马!”
先前邵明渊奔波千里,跑死了两匹战马,两腿内侧早已磨烂了,听他要骑马,亲卫有些不忍:“将军,您还要骑马啊?”
邵明渊淡淡扫他一眼:“多话!”
亲卫神色一凛,不敢再劝,忙把骏马牵来。
邵明渊翻身上马,却不是回冠军侯府,更不是去靖安侯府,而是直奔皇城而去。
明康帝最近心情越发不好。
鞑子打到家门口来了,逼得他不得不放了邵明渊去应付,南边的倭寇更是不消停,就连向来夹着尾巴做人的西姜都开始不安分了,实在是心烦!
心烦气躁的明康帝有种立刻闭关来个眼不见为净的冲动,可一想到前几次闭关的后果,理智立刻回笼。
忍一忍!
魏无邪低头匆匆走来:“皇上,冠军侯求见。”
“朕马上要去做功课了,不见。”明康帝一脸不耐烦,才说完面色一变,“等等,你刚刚说谁求见?”
“冠,冠军侯——”魏无邪把头埋得更低。
“你再给朕说一遍!”明康帝咬牙切齿。
魏无邪忍住拭汗的冲动,觉得腮帮子疼:“回皇上,来求见的是冠军侯。”
没有皇上这么折磨人的啊,想发火不能赶紧的吗,非要人家一遍一遍地说,谁的小心肝能承受啊!
明康帝并不知道魏无邪的腹诽,阴沉着脸道:“宣冠军侯进来。”
魏无邪悄悄呼了一口气退下,叫邵明渊进来。
邵明渊单膝跪地,给明康帝见礼。
明康帝居高临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将军,越看越来火气。
这个小王八羔子居然出现在他的金殿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康帝不开口,邵明渊自然老老实实跪着。
盯着年轻男子挺拔的身姿,明康帝无声冷笑。
不是跪得好看吗,那就给朕跪下去好了,目前不能推你出去砍头还不能把你膝盖跪肿吗?
身穿银甲跪在冰凉金砖上的邵明渊默默想:昭昭给他做的这对护膝还是挺实用的。
两刻钟后,明康帝觉得压力施加差不多了,淡淡道:“起身吧。”
“谢皇上。”邵明渊站起来。
“冠军侯,朕记得你领兵出征了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回禀皇上,北齐塔真王子被微臣射杀,北地大捷——”
“当真?”未等邵明渊说完,明康帝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微臣不敢欺君。”
“好,杀得好,杀得好!”明康帝忍不住笑起来,连日来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看着下方眉目俊秀的年轻人顺眼许多。
到底是大梁顶尖的将星,有他挂帅,不愁鞑虏不平。
不过——
最初的欢喜过后,明康帝心思一沉,眼底闪过杀机。
因为打了胜仗就无召进京,冠军侯把他这个皇上置于何地?是不是觉得现在大梁非他不可,就要无法无天了?
他这一次可以无召进京,那么下一次是不是能带着亲卫闯进皇城?
明康帝越想越不满,再看邵明渊就越发不快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冠军侯与镇远侯那双眼睛可真是相像呢!他下旨灭了镇远侯全族,作为唯一活下来的遗孤,心中怎么会没有怨恨?
“冠军侯无召进京,是准备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尽快禀报给朕么?”明康帝凉凉问道。
邵明渊头微低,摆出恭敬的姿态:“回禀陛下,微臣急着进京,并非这个原因。”
“呃,那你说说进京的原因。”
“微臣射杀塔真王子后回营小憩,忽然梦到陪着皇上出巡,途中一座大山突发山崩向皇上压去。臣惊醒后放心不下,这才马不停蹄赶回来护驾。微臣无召进京罪责深重,请陛下责罚。”
“你竟做了这样的梦?”明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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