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稚初说:“唐总,我真金白银地买你的股份,怎么到你嘴里像空手套白狼似的?你要是不想卖,我不强求。”
“签都签了,我唐军做不出毁约的事儿。”唐军摇摇头,长叹一声,“石故渊……我是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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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郑稚初没有回到城北小独栋,而是去了石故渊的家——现在是他的家了。
石故渊死得不大体面,留下的东西却是大大的体面;他的资产被全部冻结,银行大赚了一笔,郑稚初让何同舟帮忙,花高价提前拍下了这套房子和那辆凌志车。办完过户手续的当晚,他拖个行李箱搬进来,在楼梯间上行时遇见了往下走的池羽。
池羽顿了顿,正要侧身而过,被郑稚初堵住:“你来这儿干什么?”
池羽说:“我听说这房子被卖了,来拿点东西。”
“你拿了什么?”郑稚初咄咄逼人,“拿出来,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敢拿走就是盗窃!”
池羽眼神空洞而了无生气,因此毫无惧色,直视郑稚初,说:“是故渊留给我的。”
“拿出来!”
行李被丢在一边,一轱辘踩空,“咚”的一声栽倒在拐角;郑稚初看都不看一眼,冲上去抢池羽手中的东西;池羽无意与他争执,郑稚初轻易地得到了这个小东西。
是一把小巧灵动的钥匙,入手犹带一层薄薄的水迹;郑稚初眉头紧锁,说:“这什么玩意儿?”
失去了钥匙,池羽盯着指肚上冰冷泛白的褶皱,怔然出神,半晌说:“是他藏在冰里的话。”
郑稚初低低骂了句“神经病”,攥紧钥匙说:“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他仰头看了看毫发无伤的门,恨声说,“明天我就换锁!”
说完捡起行李气哼哼地往上走,路中故意将池羽撞倒了一旁。
池羽魂飞魄散又一无所获地回到家,书房的桌子上摆着木匣,从宋维斌手里接过来的那天起,池羽就好像活在梦中似的浑浑噩噩。他忘记了时间,他停留在了接到木匣之前——或许是从电视上看到了石故渊的照片之前——他们一起旅行回来之前。
就好像,只要他不打开这只“潘多拉魔盒”,他就还有再见到他的希望。
而今天他听说石故渊的房子换了新主人,他如梦初醒,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从今以后,他仍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对面那间书房亮起灯光,却再没有那道熟悉的剪影。
池羽从厨房翻出工具箱,举着锤子重回到木匣前;他木然地朝着锁头砸了下去。
脆弱的锁遭到迎头痛击,断裂两半;池羽颤打开木匣,泪水顷刻间涌上眼眶。
他颤抖着,捧起一张张画稿——他曾视若珍宝的过去。最初他透过石故渊去寻找学长的影子,如今却从画上学长的眉眼中看到了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他曾离幸福那么近,几乎与它交融一体;可这些水蒸气没有凝结出水滴,在他一没有房门的家里,和他束手无策的目光中,彻底消散在了空中。
“你不是把画夹丢进了河里吗?”池羽哽咽着问,好像他面前真的有人会回答,而不是自言自语,“傻瓜……”
当受到伤害时,大多数人是刺猬,刺根根分明,树立在外;石故渊却是鱼,刺在里面,扎着自己,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能克扣所有疼痛。
宽大的木匣满满当当,画稿下面是池晓瑜的领养证明,文件夹里夹着这套房子的房证,房主已经更名为池羽;以及一枚钥匙、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学长在海边冲镜头挥手的照片。
还有被压在最下方,折成两半的一张信纸:
池羽
我们说过不再见,就不见字如晤了。
房子的过户手续已经办妥,无须担心。这套房子的户主是我,请不要推脱,也不要有压力。就当是我这个伯父对侄女的一点心意吧。
银行卡里是你这几个月交的房租,也算是一笔积蓄;画稿没有丢,丢掉的是我提前换成的白纸,骗了你我很抱歉,现同本房钥匙一起物归原主。
林想的照片是去高崎期间偶然得到的,我知道你定会珍重。
但我希望你不要被过去压得走不动——他能给你力量是好的,但不能给你力量了,或者转化成了负能量,就不好——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不好的能量会让你走进误区,我希望你能走出去,碰上一个能再次激励你的人,即使这个人不是我。
你的前路还很长,这不代表过去会被遗忘,无论你回不回头看,过去就在那里,你只是不应该让它占据你的现在和未来。
“等不到冰雪尽融的时候,就放一把火把雪都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对自己要有信心,你永远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
祝一切顺利
石故渊
1999.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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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庭审,2000年7月18日,腾空集团案牵扯出的政府官员行贿受贿等违法渎职行为,正式在桃仙市人民法院开庭受审;刘勉因有自首情节,判决从轻,由死刑改判死缓;张胖子、钱有道等人分别被判有一年、三年等有期徒刑,徐立伟维持原判不变。
腾空案结束,宋维斌被擢升为警督,却出人意料地,在戴局升入省厅前,向他递交了辞呈;戴局不批,给他放了两个月的假,让他好好考虑。这一次,宋维斌又和许萍意见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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