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内。
皇后坐在上首,阴沉着脸一句不发,许淼夫妇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出。
外面有宫女来报:“皇后娘娘,菡贵人求见。”
皇后的手指动了动,终于道:“让她进来。”
许宛雩一身清波绿宫装,眉间贴了水仙花钿,蹙眉时似有淡光流转。因为走得急,头上雪白的栀子花轻轻颤着。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恳请皇后娘娘救大哥一命。”
皇后眉头一动,道:“你们一个一个来求本宫,怎么没胆子去求皇上。没想到许孟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竟为了一个卑贱小倌打死了人,死的还是周宝玉!”
许夫人哭道:“娘娘,臣妾也不知道孟哥儿竟喜欢小倌,他将全家人瞒得死死的。臣妾今早听到这个消息,天都要塌了呀。”
皇后道:“那小倌呢。”
许夫人道:“他自知脱不了干系,当夜服毒自尽。清风馆也不敢埋,扔到乱葬岗就完了。”
许淼道:“娘娘,这孟哥儿再混账,也是您的亲侄子呀,我许家的嫡长子啊,您一定要救救他。等他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皇后扶额道:“说得容易,高平公主最疼的就是这个幼子,咱们许家今后,和高平公主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许淼冷哼一声,道:“怕了她不成,以前的苏皇后,我们也没怕过。”
“住口,”皇后面色一变,许淼自知失言,闭上了嘴。菡贵人道:“姑母,不如我们一起去求皇上,也许皇上就心软了。”
“求是一定要求的,”皇后道:“只不过求之前,还得做一些别的事情。”
许淼眼中一亮:“您有主意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道:“若是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三人应诺,菡贵人将母亲扶起来,许夫人无意中看见女儿手臂上有伤痕,讶道:“我的贵人,你的手臂怎么了。”
菡贵人将手抽回来,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擦伤了。”
许夫人道:“贵人的宫女也太不尽职了,合该打死。”
菡贵人道:“已经责罚过了,父亲母亲快回去罢,哥哥的事要紧。”
许淼和许夫人匆匆忙忙走了。皇后看着菡贵人纤细的身子孤独地立着,叹道:“雩儿,苦了你了。”
菡贵人垂下双目:“臣妾能伺候皇上,三生有幸,怎么会苦呢?”
皇后叹道:“皇上下旨,本宫也是没法子,可怜煊儿还被逼着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
菡贵人忍着泪道:“臣妾退下了。”
转身之际,只听得皇后幽幽道:“疼就叫出来,皇上还会少折腾一些,你越忍着,他越是要发狠。”
菡贵人点点头,殿门打开,一滴泪迎着光重重砸在地上。她拭去了泪痕,昂着头含着笑走出昭阳宫。
“太子妃,您千万要小心些。”
谢怡挺着大肚子缓缓地走着,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她哎哟一声,身侧却已换了人。
“你身子重了怎么不多休息,到处乱走做什么。”
谢怡侧过脸看见是太子,微笑道:“太医说了,多走动,以后会生得顺利些。你摸摸,刚才他动了。”
太子心疼道:“瞧你这一头汗,走也走够了罢,我扶你进去。”
谢怡换过一身衣服,已是睡意昏沉。太子在她眉间印下一吻,柔声道:“好好睡罢,我在这里陪你。”
谢怡嘴角带笑,很快入眠。心腹李航在外轻声道:“太子。”
太子替谢怡掖好被角,出门道:“何事。”
李航道:“冷宫有信件来了。”
太子眉头一紧,他与许宛雩约定,若是有要紧之事便将信件压在冷宫的墙根之下,自会有人去取。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要说许孟的事情。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把信烧了,告诉她,听母后的就是了。”
“是。”李航行了礼,匆匆走了。
返回寝殿,殿上燃着安神香,谢怡睡得正沉。太子坐在床沿,滑进被子里握住谢怡的手,轻轻道:“若儿,莫怪我心狠,我也是没办法。”
谢怡深陷在美好的梦境里,嘴角微翘,什么都没有听到。
芙蓉榭内,菡贵人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繁复的裙摆铺开,艳丽夺目。
“皇上驾到!”
尖利的嗓音激得许宛雩全身颤了一下,站起身来。
“爱妃,你在哪,怎么不点灯呢。”
一丝光亮燃起,菡贵人吹了火折子,盈盈下拜:“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扶起菡贵人,怜惜地道:“怎地一脸愁容,殿里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菡贵人垂了泪,道:“是雩儿想一个人静一静。哥哥出了事,雩儿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怎么能不难过。”
为着这件事,皇帝已经烦了一天,没想到到了后宫又被提及,菡贵人还是不懂事啊。皇帝的脸沉了下来。
菡贵人抹了泪,道:“不过皇上还愿意来看臣妾,臣妾心里舒服多了。”
皇帝面色转晴,拍了拍她的手。菡贵人道:“皇上,不如我们玩抓迷藏罢。”
“好啊,”皇上笑道:“如果被朕抓到一次,你就脱一件衣裳。”
菡贵人嗔道:“皇上好坏。”
皇帝嘿嘿地笑着,将菡贵人往里一推,吹灭了蜡烛。
高离垂首在宫门口站着,对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充耳不闻。娇笑过后,是鞭笞声和带着哭泣的求饶,还有皇上快意的大笑声。高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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