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登时自觉说错话了,怕成氏继续追究,只能哭着胡绉道:“秀姐姐另有所属,她也是愿意嫁去侯府的,娘,您一定要帮我推掉这门亲事!”
成氏睨她一眼:“先不说来提亲的王家指名道姓提了你,就说平常百姓家订亲也没像你这么随意的,你当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娘——”苏苏再次哭倒,“娘——苏儿去了侯府,就跟被关在笼子里没甚两样!再无自由可言,再无欢喜可言!您就真的忍心吗?”
成氏见苏苏痛哭状,也着实心疼,遂安慰道:“你先别急,王家人这才刚到,可能只是大概提了提,并没到真正定下来的地步,待你父亲回来,我与他商量商量再说!你只管安心等消息,切莫胡搅蛮缠!当着李国公的面,咱们苏家丢不起人!”
说到最后一句,成氏面上也凛然起来。
苏苏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事情并非如她所想得那么简单,也许就像王洛尧所说,她的亲事便是她的爹娘都做不了主!
浑身像被抽掉力气,腿脚麻软,苏苏一下子从成氏的膝头滑落于地,坐在另一端的苏贝赶忙跑过来扶起她:“妹妹,平日里你最是没心没肺,怎么这会子全没了主心骨一样!嫁进侯府就那么要你命吗?”
闻言,成氏眸光一闪,拉过苏贝的手,看着她娇美的面庞温言问道:“贝儿,要是让你去侯府做媳妇,你乐不乐意?”
一听这话,苏贝登时犯了难为,她斜眸瞟向苏苏,又瞟回成氏的脸上,再又瞟向苏苏,见苏苏面上神色复杂,她也没了力气,半晌才吱唔道:“娘,实话同您说,贝儿也说不上来乐不乐意!一来这事本也由不得我,就像您刚才说的,说不定连您和爹都管不上;二来王家过来提亲提的是四妹,也就是说人家真正相中的是四妹,如果临时换作成了我,不说王家人心里有疙瘩,便是我自己心里也会起疙瘩的!”
三女儿不愠不火地娓娓道来,所言句句在理, 瞧着才是一位可堪当家主母的闺范,再看苏苏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也许苏儿真的不适合嫁去王家,万一真像她说得那样,一辈子都会过得不开心,自己这个当娘怎能若袖手旁观?说什么,自己都要为她拼上一拼,如果可以,不如两下相商,将亲事人选调换一下,或者贝儿更适合!
成氏脑中这么一思量,心里有了主意,遂对苏贝道:“贝儿,事情也并不一定如你想得那么绝对!其实你方是最佳人选,王家人毕竟与你们处得时间少,相不准也是难免的,晚间时候,我与你爹仔细合计合计!不管怎么说,总得保证你们进了婆家不能受委屈不是!苏儿——”
苏苏听到成氏的口风有松动,胸腔燃起希望,可想到苏贝会因此替自己嫁入侯府,她又觉得舌间苦涩,此时听成氏唤她,她有气没力地抬起头听应。
“记住娘同你说的话,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寻死觅活地胡闹,叫人家看苏家笑话!府上还有那么些妹妹、侄女待字闺中呢!”成氏肃脸提点。
“娘——王家,也不是姐姐的好归宿!”苏苏突得抢上前来,“娘,您是不知道,王洛尧的生母高大奶奶压根就瞧不起咱们苏家,压根不待见我们几个,你让姐姐嫁过去,就是推她进火坑!”
闻言,成氏面上一惊:“怎么这两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
成氏是过来人,知道婆婆不待见儿媳,儿媳须承受的后果!
“这种事我们怎么好意思提?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我们好意思主动提?”苏苏眼眶中的泪意不再,面上还挂着隐约的泪痕,发现成氏眉头紧皱,大倒苦水,“大奶奶的父亲今年七月除了平江府知府,她人前人后都硬气得狠,在侯府一下子增了不少底气。不管是她娘家那边还是王家那边,门当户对的人选多着是,像咱们一个商户匠家,人家能看得上吗?”
果然,成氏的眉头越皱越紧,苏苏变本加厉:“再说大房,大爷光小妾就四个,整日拈酸拣醋,乌烟瘴气,特别是大爷的宠妾二奶奶,简直算是半个主子了!你说,以姐姐那副温软性子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么?”
成氏一听这话,转头看向苏贝,苏贝亦瞅着她,没有出言否认苏苏所说的话,也就说苏苏说的都是事实。
其实就算苏苏不说,她心里也能猜到,大户人家,特别是像侯府这样根基深稳,枝叶繁茂的家宅,腌脏事多了去了!
蓦地,成氏有些不大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侯老夫妇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的眼力劲还能逊过自己了?
既然他们最后相中的是苏儿,莫非是经过深思熟虑,确认贝儿不适合?
成氏的目光在两个女儿面上扫来扫去,再次失了主意,只等苏齐徽回园再行商量了。
直到夜深,苏齐徽才回来紫金园,喝得微醺,成氏守了他大半天,一见他人,也不管其他,劈面即问:“定亲的事怎么说?他们家到底提的咱们家哪个?”
苏齐徽面上虽有酒意,但还清醒,心里边正盘着此事,听成氏问及,竖了根手指道:“苏儿!”
“真是苏儿?晚上谈的也是苏儿?”成氏直接从床榻上下来,走到苏齐徽面前。
“嗯!”苏齐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苏儿!”
“怎地会是苏儿,你们聊到这个没有?”成氏一张脸在昏黄的烛灯下紧巴紧巴的,一双眼睛盯着苏齐徽,不放过他脸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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