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来,前五年他是活在心惊胆颤中,几年过后,发现再无人追究艾民一案,好容易过了几年舒坦日子,他还以为会舒坦终老,直至归西,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不但那两个丫头混到江宁来,而且她们偏还遇着这么个县令。
那样一桩毫无破绽的案子也能被他查出个底朝天来,也活该自己不得好死!
古语说得好啊,斩草要除根哪!
要是当初再狠一点儿,将那一双丫头卖得远远的,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王洛尧见他面目呆痴,严声厉道:“哼,王四,你贪婪成性,为了霸占他人家财,竟然如此狠毒,不惜谋人性命,致艾民家破人亡,且这位淮西商人与你何冤何仇,你要置他于此境地,十几年枉做冤魂!如此杀人栽嫁、掩尸灭迹的行径杀你十次都不足以平民愤!”
王四本也是儒家出身,通身的书卷气,长得又五官周正,若非被五花大绑,谁能看出他竟是如此性情?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歹毒分子,待王洛尧声音一落,人群中就传来唾弃声,甚至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将手上不值钱的物什往王四身上砸去。
而王洛尧只负手看着,并不出言阻止,又过了许久过后,他瞟了一眼人群后方,朗声道:“来人,将王四押入大牢,签字画押,游街示众七日,七日后再斩首示众!再将这位淮西商人尸首抬出,重新埋葬!闲杂人等就此散去罢!”
几个衙役听到命令,拖起王四便走,而王四神情委顿,不狡辩也不挣扎,只任衙役将他拖离。
人群见又一冤案沉冤得雪,不由一阵欢呼,纷纷对王洛尧竖指钦佩不已。
苏苏随着人群散出树林,临走之际,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坑旁督工的王洛尧,不想恰碰到王洛尧朝她这里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苏苏嗖地缩回视线,扶着艾芙上了一艘渡船,由来喜等人看护着。顺利回到侯府。
叶妈妈、石榴几个围了上来:“怎么样,案子破了吗?”
苏苏沉沉地点点头,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人心实在太过险恶,为了得到觊觎别人的东西,不惜害人性命,艾芙一家几口人皆是因为王四一时贪念而亡故,连带她们两个姐妹遭到拐卖。
这是她们俩福泽不薄辗转到了她这里,才没有受什么大罪,若是命不好。落到什么歹人手里。不知命运如何呢!
想着,甚是替艾芙姐妹两个心酸。
艾蓉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今早来喜进园请她们姐妹两个去一趟燕子村,她姐姐才告知她一切。
“姐。这么大的事。你也真能忍得住!”艾蓉哽咽道。
艾芙瞥见苏苏情绪不大好。晓得她的心思,却并不理会艾蓉,只劝慰苏苏:“小姐。大少爷果然是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半个月便将王四真面目给揭开了!”
苏苏又是点点头,温软着语气道:“待王四问了斩后,我就着手给你们俩还籍的事,想必那间铁匠铺也是要归还与你们的!”
“小姐——”
艾芙一听这话,脸色一白,扑通就要跪倒,被苏苏一把拉住了:“站着说话!”
艾芙依令,抹了一把泪道:“小姐,婢子永远是您的婢子!”
“这跟你还不还籍有甚关系,先把奴籍去掉,还得把你爹娘的财产给拿回来!”苏苏口吻不容讨价还价,艾芙无法,只能依从。
屋内静默了片时,绿萝的话打破了沉静:“大少爷是怎么发现王四是个杀人犯的,不是听说这个人十分狡猾虚伪,他怎么会承认的呢?”
艾芙咬着牙根:“若非大少爷使计,命下属秘密跟踪他近半个月,再与他套近,将他灌醉套话,怕是很难得到他的罪证!”
苏苏赞同道:“要是寻常人,定也套不出他的那些话,谁会无缘无故套他十几年的事呢!定是少爷事前设计好所要套的话,将他诱进陷阱,套出他在燕子村埋了具尸首的事!听来喜说,昨日,少爷将他押入公堂质问,他还矢口否认,便是拶他他也不肯承认,这才有了一早上那一幕。当年那淮西商人原是无甚大碍,待日沉后,遂挑了担子渡河回住所,搭了王四的船。王四原本倒也没有想到谋他性命,却是在河过一半时,瞥见河上飘上一具刚死不久的尸首,这才心生歹意,意欲一个瞒山过海,陷害艾老!”
艾芙情绪难平地接道:“王四趁那商人不在意时,以锤致其死,商人脑上留下过为明显的伤痕,便以那淹死的尸首代替,将商人衣服换上,头发再照着商人模样束上。然后将商人的尸首埋到燕子村那片林子里,这才告发,只对众人说那商人站在船头,突然落水,又因水流湍急,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人打捞起来!众人并不多想,一致以为定是我爹将那商人打出内伤,当时没有表现,事后要了人性命。当年那些官吏一个个认为人证物证俱在,便胡乱断了案!”
叶妈妈一阵唏嘘,却不免赞叹出声:“大少爷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状元,这才智简直了!”
艾芙听到这话,亦是心生同感:“可不是!我当初也只是猜测,一个人暗暗观察王四也费了好些功夫,也仅仅察出那么点头绪,其实递状纸时,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苏苏拍拍她的手:“要不是没有你的那点头绪,你也想不起来怀疑王四,你爹的冤也雪不起来!下午我即让吴光回趟苏家庄,将你们二人的卖身契拿过来。”<
喜欢匠女请大家收藏:(m.aszw.win),爱上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