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君!同君!”不知睡了多久,一道急切的唤声突然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着月光,忽然看到面前一张消瘦的面颊,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张偕像是从外面逃出来的难民,脸色惨白,下巴削尖,眼睛下面是大大的眼袋,下巴上布满青色的胡茬,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着,沾满血迹。
“你还敢回来?”谢同君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一股无名火打心底里窜出来,她没好气的伸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声音里是遏制不住的颤意与愤怒:“你还敢回来?我已经当你死了!”
张偕面色颓然,细细打量她了一会儿,温柔的朝她笑了笑,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抚摸她的脸颊,下一刻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倒下,沉重的身躯直砸的她眼冒金星。
“张偕!张偕!你怎么了?你……”大脑一片空白,她死命的摇晃着他,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里扑簌簌落下:“你真的死了么?张偕……”
“替我换衣裳……外面有人巡查……”他虚弱的声音从而耳边传来,谢同君蓦然惊醒,吃力的扶着他从他榻上站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箱子里找出干净的深衣为他换上。
他整个人像是站都站不稳了,穿衣裳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衣裳一脱下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看见他身上狰狞的的伤口和几乎被血水浸透的中衣,谢同君狠狠吸口冷气,连责怪他的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堪堪勉力换好衣裳,他整个人便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在了床榻上,双目紧闭,身体也在不自觉的微微发颤。
看见他之后,谢同君早已经慢慢镇定了下来,迅速将屋里的脏衣裳鞋子塞进箱底毁尸灭迹,又替他洗干净了脸颊和双手,闻到屋里还有腥味,赶紧将徐贤送来的酒洒满了屋子和床榻,想了想,又将绕梁从家里带来的脂粉撒了他满身,最后才打开窗子,将那盆混着血水和污垢已经分不出颜色污水泼了出去。
她静坐在榻上,看见他渐渐嫣红的双颊,伸手一摸,温度烫的吓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打盆水为他冰冰额头,张偕已经颤着眼皮睁开了眸子。
“你怎么样?”谢同君忍不住凑近他。
“受些轻伤罢了……倒是劳烦夫人为我担心了……”他的嘴唇早已皲裂,上面是深深的伤口和白色的皮屑,虽然脸上的脏污已经洗干净了,却仍旧显得狼狈不堪。
“你明知会劳烦我,却还是要劳烦我,下次我决不会管你!”谢同君嘴上不饶人,手下却忙不迭的找出一方帕子,从铜壶里沾了点冷水滴在他唇上。
张偕内心复杂难言,挣扎着伸出手来,粗糙的指腹逡到她眼角,声音低低的,含着无尽的怜惜和愧疚:“你哭了……”
“我以为你死了,”谢同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角,笑着转移自己的尴尬:“我本来以为你被抓住了,过三天后斩首,还准备当一回英雄去劫法场呢!”
“那是朝廷骗人的,想把我们引出来。”他笑了笑,笑容依旧温柔而宠溺:“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应该回家里去,让你哥哥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不用为你守节三年么?”
“不用……”
“可是如果人家嫌弃我是嫁过人的怎么办?”
“你哥哥那么疼你,会找一个不在意你身份的人娶你。”
“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么?如果是,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一封休书?”谢同君静静的看着他。
“我……”张偕怔了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看着她。
谢同君没好气的起身,拿起羽管笔,拼尽所有知识写了份勉强算的上篆体的竹简递给他,一本正经道:“未免以后不小心当了寡妇,你把这份和离书签了吧!”
他突然怔住,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颓然的看着她,突然猛地咳了几声,声音低沉而虚弱,显得有几分可怜:“我现在没力气……能不能宽限几天?”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毫无商量的余地:“不能!我可以扶着你写!”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的拍门声,两人对视一眼,谢同君心里一慌,倏尔又镇定下来。她跑到门前,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势,没好气的对着外面道:“你疯了吗?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要睡了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
“官府搜集逃犯,请姑娘开门。”外面静默了一瞬,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传来。
“我还以为是我家小婢呢!”她连忙把门打开,拿出十二分的演技,神秘兮兮的问道:“大人查什么人哪?不是说刺客被抓住了?”
“谁跟你说查刺客了?”前面一个胡虬大汉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恶狠狠道:“妄议朝政是死罪,你想死吗?”
“不想……”
“你干什么了?家里怎么酒味这么重?”后面那个瘦高个皱皱鼻子,往内室走了两步,嫌弃的用手扇了扇:“大半夜的,脂粉味怎么这么重?”
“关你什么事?”谢同君没好气的堵了他一句,故意伸手一晃,手里的竹简险些戳到他脸上。
“这是什么?”瘦高个眼尖,劈手来夺。
“你干什么?”谢同君夸张的尖叫一声,一把将竹简护在怀里。
“交出来!”胡虬大汉虎目圆整,恶狠狠的瞪着她,腰间佩刀被他“唰”一声拔/出来。
“给你看吧!”谢同君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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