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缓缓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碧浅道:“老夫人很不喜欢姐姐,往后可怎么办?”
刘俭之死的真相,会水落石出吗?
……
过了七日,将军府毫无动静,刘曜好像定了我的罪,将我永远禁足在房中。他再没有出现过,听闻不是召如珠侍寝就是如意,将我和腹中孩儿抛诸脑后。
心,是否还会痛?
是的,那么痛,痛得那么清晰。
不信我就罢了,为什么不彻查?惩罚我就罢了,为什么连无辜的孩子一起惩罚?
算了吧,算了吧,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得了别人吗?
万念俱灰。
这夜,陈永终于寻来一把音色一般的古琴,我拨了拨绷紧的冷弦,音色就如死灰般的心,凄涩,苦痛。
碧浅忧心忡忡地劝道:“姐姐别弹了,抚琴耗费心力,万一伤到了孩儿,那可怎么办?”
“没事,最后一次了。”
“姐姐,你想做什么?”她骇然地问。
“没什么,你在外间候着吧。”我轻笑。
她不情愿地退出去,在外间守着。我勾唇一笑,刘曜,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心痛,我欠你的,悉数还给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为你流一滴泪、心痛一次!
从《越人歌》开始吧,凄凉、孤涩的乐音从指尖流泻而出,断断续续,似不成调。
几年前,你为我弹奏母亲与晋武帝的定情曲《越人歌》,从此你就住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司马颖为我弹奏这曲子,我爱上了他。你也为我弹奏这曲子,我也爱上了你。刘曜,其实从一开始,我未曾料到,我会爱上你。因为我一直以为,除了司马颖,我不会爱上别人。
凄绝的音律慢慢收住,心跳略速,我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嘴角咸涩。
还有那曲《相思》,你为我作的曲子,我轻轻地哼着,想起我们坐在屋顶赏月唱歌的那晚,月色如水,可惜良辰美景早已不再,物是人非……
相思无断绝吗?相思有断绝吗?
我弹得并不好,因为好久没有弹琴,也因为这琴并非好琴。
心上插着一柄刀,锐痛难忍,五脏六腑似有云海翻涌、浪涛滚滚,我喘不过气,十指仍然不停地抚动,音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我无法承受……
接近尾声,忽然,“嘣”的一声,琴弦断了。
弦已断,曲已绝,情湮灭。
如此,甚好。
我的手撑在案上,剧烈地喘息,体内似有几股气流在翻滚……脚步声响起,我轻轻抬眸,那人就站在前面,凝视我,眸色复杂……嘴中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古琴。
刘曜箭步冲过来,揽住我软倒的身子,我无力地笑,疲倦地闭眼,“从此,与君断绝,好不好?”
“不好……容儿,我不许你说断绝……容儿……容儿……”
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很遥远,仿佛隔着千重山峰、万层云,此此世再无可能相见,永相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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