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吧。”
他喉结滚动,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片无人的黑夜里。
周语眨了眨眼,终于有了除了淡然从容之外的其他情绪。她像是羞恼了,咬着牙道:
“我这样,哪里还有手来放?!”
她双手都揽着他的脖子,不敢放松,哪里还有多余的手去放河灯?难道要她用嘴巴去放吗?!
秦丰听着她恼,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将周语的腰揽得更紧了些,只道:
“你只管放,莫慌,我抱着你。”
他这话,像是给周语吃了一颗定心丸,叫她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息下来。
周语在黑夜中定定地看着秦丰的侧颜,看着他望着远处,眼神绵长悠远,似周边的夜那般不可深测。但如今,这份不可深测之中,似乎又多了些许牵挂。
这份牵挂,她懂的。
她终于松开了一只手,将秦丰指尖勾着的莲花灯取下,拎着花灯,慢慢地探出身,将花灯放到河面上。
花心的烛火还有半截,一颗摇曳的小烛苗在一片漆黑中跳动。
周语看着那片被照亮的水域,从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绯红的脸,和身后那人微勾的唇。
他果然将她的腰揽的更紧了些。
紧到,她都快无法呼吸。
在秦丰转过头来的刹那,周语刷地把视线胶在那盏越飘越远的河灯上,装作没看见他的眼神:
“我放好了,快带我下去吧。”
秦丰的手紧了紧,又缓缓地松开。
他托起她的腿,带着她追逐着那盏小小的烛火而去。
他们从人迹罕见的上游,落到繁华昌荣的下游,从无人瞧见之地走出来,一如当初他们从那最寒最黑的湖水中破冰而出。
等到了离人稍近却又不怎么被注意的地方,秦丰将周语放下来。
她仰着头看着天幕,手不自觉地从他的衣襟上抽离。秦丰虚虚一抓,只落了一个空。
此时,桥边正有许多的商贾大家的家丁们抬了烟花来,一个个排列在桥上,拿着引子点燃。
夜幕不多时就被五颜六色的烟花充满,空气里满是硫磺的气息。
男男女女互相依偎着,看着难得的盛况。
秦丰抬了抬手,他不甘心地想去摸一下她的发。
周语却是往前踏了一步。
她闭着眼,面着风来的方向皱起眉,道了句:
“出事了。”
秦丰手中一顿,静下心来,刹那间就寻到了藏匿在硫磺气息之下的那缕血腥味。
可是他还是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站着看周语。
暗处却有几人飞出,来打破这一方静谧。他们落到秦丰的面前单膝跪地禀告:
“主子,前头烟花失控爆炸,死人了。”
秦丰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失落,将眼中片刻的柔和一点一点收起来,由着眼底漫无边际的暗色染开。
那跪着的人继续道:
“死者中还有户部尚书,陈舟陈大人。”
秦丰抬眸,深不见底的眸中戾气翻涌。
太子刚刚失了工部,贤王这里户部就出了事,这里头没点猫腻,论谁都不信。
贤王手下总共就那么几人能用,太子才倒了一个工部,连下一任的官员都尚未定下,就已经折了贤王手下的一员大将。
好能耐啊,太子。
如此看来,这次博弈,要说输赢那还真是不好说了。
要是贤王此次不能把工部拿下,又失了自己的户部,情形可算是一边倒。
周语也明白事态紧急,赶紧推了秦丰一把:
“你去罢,这件事耽误不得。去慢了没准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既然能取人性命,必然有后手准备。现在赶过去都是堪堪寻证据,去晚了,户部尚书可真就伸冤无能了。
秦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迈开脚随着前来禀告的那些人,往人群尖叫之处走去。
他穿着官袍,身旁又有人护着,一路过去并未被拥挤的人群挤到。
秦丰走到被暗卫们围起来的那处,看到户部尚书以及他那个宠爱的紧的小儿子都倒在地上,旁边还有好几个被无辜波及到的百姓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桥头的一块方地,看上去像是被血浸满了般可怖,随处都是残肢。
桥头的烟花筒已经被人拿水泼湿了,却还时不时地冒着星星点点火,可想而知一开始的时候,这烟花得多么猛。
秦丰派人清点了一下人数,这一次烟花的失控,包括户部尚书在内,死了十七人,伤了三十三个人。
按律而言死伤过十人,已经是能移交大理寺处理的特大案件了。如今死的伤的加起来都半百了,还有户部尚书在内,这案件已经不单单只是大理寺的范畴,秦丰手下的御史台出面也是正常。
他本就离案发现场近,到的时候还没有其他人来干涉。户部尚书被炸没了半个脑袋,脑浆糊了一地,血从桥边一直流到了河中去。
他的小儿子被他护着,但还是伤到了身子,半个肩膀都炸没了,性命自然不保。
秦丰指挥着暗卫隐去,发信调来御史台驻扎此处的两个监察御史,命他们将伤者安置好,死者遗体保护住。
等他勘察完现场后,当地的县令才带着主簿匆匆赶来,看见秦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满脸涕泗横流,求着秦丰救他。
这花神庙所在的柳县,只因着花神庙出名,一年也就热闹一回。如今在他任职期间死了这么多人,县令的脖子都觉得凉飕飕的。
秦丰懒得拿正眼瞧这满脑肥肠的人,出了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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