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简夷犹脸色铁青的看着下人:“你确定方才没人进来过?”
下人不明所以,战战兢兢道:“小的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绝对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去!”
“你下去吧!”简夷犹沉默片刻,摆了摆手——下人才走了几步,他又吩咐:“去请爹来,就说我有事商量!”
片刻光景,简离旷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数落道:“如今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惟恐出花,你膝下且有幼子,更该小心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急着喊我来?”
“爹您看这个。”简夷犹也不罗嗦,直接把东西递过去。
简离旷接到手里一翻,不由吃惊:“卢氏贿赂顾韶与博陵侯?如果只是希望这两位帮她求情,免得受庞氏牵累,这数额也太大了吧?!”
“所以我怀疑,恐怕卢氏才是谋害韦王妃的真凶!”简夷犹道,“不然哪怕宋家巨富,出手大方,给个几千两银子也算意思到了。毕竟卢氏之父卢以诚,乃是今上在东宫时的老臣了!以陛下的为人,当时即使没有顾韶与博陵侯为卢氏母子说话,也会给卢以诚几分面子的!”
“你说的很对!”简离旷沉思片刻,吐了口气,“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简夷犹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正是我要立刻请爹过来的缘故:这是自己出现在我书房案上的,我已经问过门口的下人,却说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出入!”
“后窗呢?”简离旷吃了一惊,下意识道。
“爹您去看下后窗就知道了,我这书房虽然有后窗,却只是为了透气,不过那么点大,连十岁上的小孩子都爬不进来。”简夷犹引他到屏风后,“而且我也仔细看过,瞧不出什么痕迹!这书房又不是说靠着大街,乃是深处别院之中,里里外外侍卫、下仆总也有好几层人——居然没有一个察觉到什么端倪的!”
简离旷沉吟了会:“既然如此且先别声张,毕竟那人既然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送这东西到你案头,若心存歹意,凭咱们父子手里的人,恐怕也防不住!闹起来没准反而招祸了!”
他指了指那份飞来的证据,“咱们且商议下,这东西要怎么处置吧!”
“这东西若公布出去,卢氏母子、顾韶、博陵侯全部都会不落好。”简夷犹猜测道,“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幕后之人的意思?”
“公布?那不是帮了简虚白夫妇大忙?”简离旷闻言却是一声冷笑,道,“而谁不知道咱们爷儿两个同那孽障势同水火?倘若幕后之人的意思,是要公布出去的话,何必选咱们?他就是丢在山道上叫人拾到了,也未必流传不出去,需要特特送到你这儿?”
简夷犹怔道:“那爹的意思是?”
“幕后之人这么做,肯定是不想公布,那么他同那孽障肯定不是一伙的了。”简离旷思忖片刻,说道,“这人也一定对顾韶、卢氏母子、博陵侯不怀好意,否则何必查出这些证据又交给咱们?既然如此,这倒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可以同顾韶他们谈一谈……当然,得先确认了这上面说的是真的才成!”
“可是爹,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如此藏头露尾,也未必对咱们有什么好意吧?”简夷犹忍不住提醒,“咱们若用这份证据威胁顾韶等人,会不会落入什么圈套?”
简离旷嘿然道:“你那个娘偏心得要死!咱们爷儿两个,如今还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
说是这么说,简离旷到底还是把儿子的话听了进去,沉吟道,“博陵侯与那孽障交情深厚,至少表面上交情深厚,这样,为父先设法同顾韶见一面,试探一下他的口风……暂时且不提什么要求!”
第三百九十章 祖孙
贺楼独寒沉默的走在顾家别院的花园中。
这座别院据说是顾韶曾祖父那会建造的,迄今已有百年历史。
蜿蜒的苍苔,虬曲的枝桠,无不诉说着沧桑与厚重。
即使每一个下仆都彬彬有礼,恭敬而不谄媚,但行走其间,依然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使人难以放松。
这种压力,贺楼独寒并不陌生。
——这是寒门与名门之间天然的沟堑。
绝非一个状元所能抹平。
他在假山后稳了稳心神,才走了出去。
假山前的一座八角凉亭里,顾韶穿着半旧不新的家常袍衫,一手按膝,一手拿了柄蒲扇,正观察着红泥小炉的火势。
“等这回避暑结束,你的婚期也就近了。偏我不方便替你出面操持,却不知道一应预备,可还顺利?”他察觉到了贺楼独寒的到来,却未回头,只放下蒲扇,拎起沸腾的泉水,给亭中石桌上的两个茶盏斟入,“若有忙不过来的地方,不妨让我的管家替你去办,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若能帮上你的忙,一准很高兴。”
正走进来行礼的贺楼独寒面色有些复杂,沉默了会才道:“劳顾相惦记,下官之前请的一个管家十分能干,却没什么需要劳烦的了。”
“坐吧!”顾韶闻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有些伤感的说道,“不是早就说过吗?没外人在时,喊我一声‘外祖父’也就是了,你再记恨顾家,外祖父总没有对不住你们,是不是?”
——说起来他跟贺楼独寒其实是嫡亲的外祖父与外孙。
只是无法公开。
因为贺楼独寒的生母与生父,并非正式结合。
他是顾小姐没出阁前同人私通的产物——洪州顾氏多少年家声,自不肯断送在顾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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