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跟肃王年纪都还小,他们上台,真正掌权的必是卫苏两家,这两家显赫数朝,格局自然不会小,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荒谬的理由要干掉一位重臣吧?
“你觉得新君登基之后,卫家也好,苏家也罢,会放心咱们何家继续掌着禁军?”何文琼反问,“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届时自会自请致仕,交出兵权——问题是,眼下的禁军,乃是从先帝时就交与我之手,实打实的是我嫡系!”
“仅仅在名义上交出兵权,你们以为我就指挥不动他们了吗?!”
“所以即使我全力配合,新任的禁军统帅,想要将禁军完全掌握在手里,也非一日之功!”
“那么倘若我利用兵权直接拥立了新君,在这个期间,新君以及新君的外家,会不会担心我改变主意?”
“风头愈大,危险愈大!”
何文琼最后总结,“只放肃王进入帝都,不掺合他们叔侄的新君之争,虽然在事后不会得到太大好处,却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忌惮——毕竟对于上位者来说,一个杀伐果断行事果决的臣子,固然用起来顺手,防备起来也很操心!但一个优柔寡断诚惶诚恐的臣子,即使能力有缺,威胁性却要低多了!”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而后者,方是长久之道啊!”
何智等四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得躬身:“遵爹之命!”
……苏少歌接到这个辗转传来的消息时,苏伯凤也在跟前,闻言微微皱眉:“何文琼不肯明确表态?如此他的话可未必能信!”
万一何文琼把肃王骗到帝都之后翻脸下毒手呢?
这种事情写保证书都没有用的,因为何文琼完全可以在事后说他是为了帮太子或者帮卫家,故此与苏家这边虚与委蛇。
而只要他能带着肃王的头颅去见卫家人,卫家会介意他曾给苏家写过投诚的文书吗?
所以按照苏伯凤的看法,必须何文琼公开表态支持肃王,再暗中遣几个儿子做人质,方可让肃王进入帝都——毕竟肃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即使苏家可以效仿此时的卫家一样,扶持其他人登基,但,没了血缘的羁绊,注定他们跟新君之间不可能一直和平无事下去!
篡夺大睿的基业,他们现在都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届时新君年长力壮之后,说不得大家就要做过一场,即使苏家赢了,必定也要再立新君。
如此他们跟皇室之间的仇怨自然也会越来越深刻,毕竟没有正常人喜欢把命运交托于他人之手,由着他人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何况是天子呢?
此刻苏伯凤自是担心何文琼有诈。
“何文琼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但苏少歌摇了摇头,说道,“所以他说他会‘不慎’让肃王进入帝都!至于说肃王到底怎么进帝都、什么时候进帝都,他一概不问,也不想问。”
顿了顿,“所以咱们可以让人假扮肃王分批进入帝都之内。”
而何文琼不知道肃王在哪一批人里,如果他存了歹心,必然不能坐视;如果他确实打算放水,自然会袖手旁观。
如此一试可知何文琼的真心。
苏伯凤沉吟道:“如此……肃王倒确实有可能顺利入城了。不过,肃王到底是先帝亲自过继出去的,这名份要解决却是个麻烦!”
本来何文琼要是坚定的站在肃王这边,禁军在手,再配合苏家这些年来在前朝后宫的积累,自是好说。
但现在何文琼只肯帮忙到让肃王进入帝都——那么新君的人选,说不得还要在朝堂上决出胜负了!
“难道凤儿怕了么?”苏少歌闻言,失笑着问,“如今占上风的,可是咱们啊!”
苏家叔侄言笑晏晏的时候,燕侯府内,宋宜笑正气得脸色铁青——地上的碎瓷刚刚被人收拾过,茶水的水渍却尚未干涸,足见她方才发了多大的火。
芸姑进门之后就皱了眉,把完脉,面上的不赞成之色更重:“我早先就跟奶奶说过,您如今有孕在身不比寻常,那些操心的事儿只管叫旁人去做也就是了,实在不行推给侯爷——怎么还是把自己弄到大动肝火的地步呢?”
宋宜笑也是担心孩子的,闻言勉强一笑,解释道:“我统共就那么一个同母弟弟,如今年纪又还小,闻说他出了岔子,一时间没按捺住……孩子怎么样?要紧吗?”
无怪她气成这样——陆冠云被宫里召见了!
理由自然是因为他是贺楼独寒的亲传弟子,这年头师徒犹父子,做师父的刺杀了太子,陆冠云这个做徒弟的哪能不被拖下水?
这种情况连衡山王也没办法,他虽然在宗室中颇有身份,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权势,但这回陆冠云被牵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帝后双双几近歇斯底里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交出小儿子了。
陆冠云第一次被带走是昨天,衡山王本来是打算陪儿子一块进宫的。
毕竟陆冠云虽然生来尊贵,早几年就开始随父亲入宫请安,但到底年纪尚幼,让他独自见驾,衡山王都不放心,何况是接受审问呢?
只是父子两个虽然随传旨的内侍一起到了宣明宫前,衡山王却到底没能陪儿子入内。
好在半晌后陆冠云独自出来后,虽然有些惶恐之色,但衡山王仔细盘问下来,发现卫皇后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常见的一些问题。
所以安抚了一番儿子,衡山王也就松了口气。
哪知今天早上,卫皇后却又下懿旨,要盘问陆冠云了。
喜欢继女荣华请大家收藏:(m.aszw.win),爱上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