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抢先一步开口,“阿毓……莲妹这些天,有些奇怪,为夫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她好像一直在担心着什么,每次去看她,她又总是一副心事不宁的样子……若是为夫日后不在府上,夫人定要多多照拂于她。”
锦毓颔首:“这是自然……妾身既入了沈府,莲妹也就是妾身的妹子,妾身私下里觉着与她甚为亲近。夫君放心。只是……”
她沉吟一会儿,犹豫不决地问道,“怎么?听夫君的口气,似是很长时间都不得回家?”
久久的,身边都无一丝声响。久的锦毓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了将军不高兴,便也惴惴的不再言语。
“阿毓……”沈睿之艰涩地开口,“若是我说,我们搬离沈府,从此远离宦海沉浮,抛弃这里的一切喧嚣,过只有我们二人的日子,与青山为友,苍穹为伴……你可愿意?”
锦毓沉默了,她又何尝不想这样?
从小便是世家公侯之女,如今又一步跨入沈家,真真是享不尽的荣华,说不尽的富贵fēng_liú。
世人眼里,她是何等的高贵逼人,可内中的种种苦痛,只有她自己明白。
生在这样的人家,每走一步便像行走在刀刃上。
以前在伯爵府,爹娘的保护下,家中姨娘安分守己,她过得还算是坦然。
不料嫁到这沈府,处处是机关,不知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背后恶狠狠地瞪着她,她有点精疲力竭了。
现今儿,将军和她说可以摆脱一切一切的纷扰,再不会有算计,有丑恶。她自然万分欢喜,只是……
“夫君,妾身自然是愿意的,夫君去哪,妾身便一路追随。只是,我们不能那么自私,撇下家中父母一走了之。
老人年岁大了,只盼着儿孙满堂颐养天年。若是因为我们的一己私欲而让他们抱憾终身,那可真真是不忠不孝,罪孽深重了。”
沈睿之轻轻揽着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欣慰。
自己的小姑娘如此的识大体,懂事乖巧,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忍让知礼,他的心就越疼,越愧疚。
“阿毓,你放心。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天大地大,世间只有我们二人。再也没有什么不忠不孝,罪孽深重。
只有江南的烟雨朦胧,塞北的白雪皑皑。我们一起,走遍平坡宜人,山川大泽,看遍杏花微雨……一切你喜欢的,我们都去。
从此再没有什么将军侯女,有的只是一匹骏马,两顶斗笠,还有天边绚丽的夕阳。
阿毓,滚滚红尘,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你说可好?”
耳边只有春风缠绵,兀自在暗夜中唱着不知名的歌。
沈睿之觉得奇怪,微微转头,她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伏在他的膝上,安然熟睡。
乌发沉沉,如一匹上好的绸缎,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真真是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沈睿之轻抚她细腻的脸庞,苦笑,小妮子也特煞风情了,这个时候都能睡,也罢也罢。
锦毓从未这样安心过,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变得好宁静,似有一双手温柔地抚平心上的褶皱。
耳边是他絮絮叨叨的低语,她似乎坠入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梦境,梦里有山有水,有鸿雁翻飞,也有杏林春暖。
她与沈睿之并肩而立,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有桃花在树梢悄然绽放,暖风中有花开的声音……
*
这往后的事,锦毓就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天早已大亮,身侧早已冰凉一片。
门外的喜鹊画眉听见动静,领着小丫头们推开房门鱼贯而入。
乘着喜鹊给她梳妆的时机,锦毓轻声问道,“昨夜……”
喜鹊机灵,主子一张嘴便知道要问什么。
当下抿嘴笑道,“夫人和姑爷真是恩爱”锦毓脑海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果然,胖丫头继续说道,“姑爷将夫人一路抱回来,还是婢子开的门呢,夫人真是好福气,羡煞婢子了。”
锦毓面上爆红,恨不得从此再也不见沈睿之。
喜鹊可不管她家夫人心里怎么想,她高兴着呢,一边为锦毓篦头,一边说得起劲,“夫人,姑爷今儿早起,特意叮嘱婢子们不要打扰夫人,若是夫人醒了,便可乘马车出府去街上逛逛,马车侍卫银两姑爷都准备好了,夫人直接去找夏管家便可。”
锦毓本来还在无尽的惆怅中,猛然听见喜鹊的话,顿时喜得眉眼儿含春,艳若桃李。
她回身,一把攥住喜鹊的衣袖,欣喜地问道,“是真的吗?将军允我出府?”
“夫人您慢点,仔细着头发。瞒谁喜鹊也不敢瞒着夫人啊,姑爷还说了,若是无聊,便带上大小姐和二小姐,让她们出去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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