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感谢左太傅,若是没有左太傅这一事,他与元鸣只怕此生都是泛泛之交,在人群中可能会遥遥相望一眼而后再无交集。
象征着皇家的龙纹在夜空中升起,谢庭双手合十握紧许愿。
“谢庭兄,让我猜猜你许的什么愿啊,是不是许的仕途坦荡无忧?”熟悉的声音在谢庭耳边响起,谢庭回头一看,是方生。
方生眉眼弯弯,身上是崭新的衣服,满身喜庆:“谢庭兄,你可好久没来找我玩耍了。”
谢庭惊喜道:“方生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都十天了。我随着宁王出去治理水患回来,明明那边那么大的阵仗,你是硬没觉得我回来。”方生展开扇子。
“水患如何?”谢庭正色道。
方生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今年太过寒冷的原因,下游冻了上游没冻,河水倒流。还好宁王果断,找了十几吨□□将下游炸开了,又吩咐附近官员盯着才没大出事,总的来说今年情况比去年好多了。”
“又跟着跑了好多地方,可算是累死我啦。”
谢庭附和道:“是啊,今年最冷的时候过去了,应该是不会出事了。”
方生道:“你与其在这里一个人干靠着,还不如跟我去我家吃酒去,咱们晚上挤一块多好,也不无聊,说说你最近的事情。”
谢庭觉得也好,他也憋了一肚子话想跟方生说,他将安康锁在屋子里,就落了锁跟着方生往他家的方向去。
方生一路上唠唠叨叨,从天南说到地北从治理洪水说到民间风俗,最后竟讲到灵异鬼怪上。
“谢庭兄,你说神奇不神奇,我们回京都的路上,听说了好几起丢失童子的案件,丢失的童子都是三四岁,我大概数了数丢了约莫二十几个了。”
“都说是有邪祟吃人呢。”
“真是吓人。”
谢庭忽然想起去年跟方生说起这事的时候方生的反应,借着自己的嘴将那话再重复一遍:“子不语怪力乱神,方生兄,你可是个读书人。”
方生被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两个人在街上并排走着,前几天冷清的街上现在满满的是人。
身后朵朵烟花炸开,照的整个京都如同白昼,万千星火流离之下,立着一个眉眼艳丽的元鸣。
元鸣似乎是有些错愕在这里看到谢庭,但是那份错愕一闪而过又变成了往日的天真,他凑上前去有意无意的揽住谢庭的胳膊:“谢庭兄,这位是谁?”
方生上前行礼:“在下方生,任……”
元鸣并未理他,而是对着谢庭道:“这么晚了,你是要出去看烟火吗?”
“谢庭兄是出来与在下吃酒的。”方生把谢庭往身边拽了拽,觉得这小侯爷有些许的不对劲。
他与谢庭未免太亲密了些。
“他不吃酒。”元鸣听了这话,一股子酸意上来,拉着谢庭就往承元门走,边走边喊:“他才不是要跟你吃酒,他是要跟我去看□□的。”
谢庭回头抓方生,却没有抓住。
谢庭立在承元门上往下看,可见远处有点点星火和鞭炮声。
偶尔会有几朵烟花炸开。
大年之夜,百鬼夜行。
这是大盛往上那个朝代留下的习俗,若是去年一年家中感觉不顺,便可由家里人办成鬼的样子,跟随人群出京。
一直走到京都城门外的渡渡河旁边,扮鬼的人将身下的鬼衣扒下焚烧扔进河里,意味着送走霉运,迎来好事。
官兵开道,今年为首的第一只鬼便是病鬼。那个病鬼身长八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灰衣,手中高高举起手中的长矛。
“这是宫里有人病了吗?”谢庭问道:“这个开头的应该就是宫里派出来的吧。”
元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恭肃帝跟元昼都好好的,昨天祭天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
病鬼手中的长矛落下后锣鼓齐鸣,一支浩浩荡荡的鬼队伍从京都中心沿着主干街道慢慢前行。
有病鬼,穷鬼,无常鬼,吊死鬼,各式各样的鬼,脸上画着油彩,身上披着麻衣,嘴里喊着不明所以的句子。
谢庭看着这群鬼,鸡皮疙瘩慢慢爬上脊背,元鸣难得收起笑容,看着这群东西。
鬼群走的很慢,每走出一段距离还要停下来舞一段,没有人笑闹,所有人都是静静的看着。
鬼群走出承元门时,又有数百朵烟花炸开。
元鸣趴在谢庭耳边:“谢庭兄,其实做官不如回家务农的好。”
谢庭只当是他在与自己开玩笑,眉眼弯弯回过头去:“好啊,那你随着我回去吗?”
鬼群渐行渐远,楼下也安静下来,元鸣下楼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谢庭扶住他道:“小心脚下。”
手再也没有松开。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不错。”谢庭牵着元鸣在大街上慢慢走着:“等咱们两个老了,或者说不算很老的时候,我就带你找个地方归隐,你就可以天天摘果子了。”
元鸣看着谢庭脖子,苍白而纤细,吞了吞口水:“好,那你可不准嫌弃我笨。”
“我怎么会嫌你笨,我只是担心你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跟我去了山里究竟能不能适应。”
“哪里有什么不能适应的,无论到了哪里都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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