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澜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侧身往他腿上一坐,揽住他的脖子道:“我问你啊,我们俩现在这样,你开不开心?”
他点头:“开心。”
“既然开心,那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是非对错,比我们真正在一起还重要吗?”
只要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其实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程东,”她抚着他的衣领,低声叫他,“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任何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希望你开心,天天都开心。”
他笑了笑,抱紧她道:“我本来就是天天开心的,你不知道吗?”
他在她胸口比划,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做心脏手术的“开心”。
她被他逗笑。程东又说:“有句话说的对,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地过呢?”
“是啊,人生无常,这回我看到赵媛一天之内上了两次手术台才把命保住,才知道果然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她想了想,问道,“赵媛也应该快要出院了吧?我们还要不要去探病?”
程东摇头:“只要人在康复就好,该尽的心意都尽到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比较好。”
“嗯。”莫澜也同意,毕竟已不是一家人,还是尽量保持距离吧。
…
农历新年过去,医院又迎来一波看病高峰。有些不是很急的病患已经忍耐了整个长假,而过年过节又特别容易因为短时间内突然改变生活习惯而诱发一些急症。
程东接连做了两台手术,忙得有些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在值班室里睡了一觉,下午又被肝胆外科叫去会诊。
他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骆敬之也在,不由好奇道:“什么情况,怎么把你也叫来了?”
旁边的医生连忙介绍情况:“45岁男性,有糖尿病史,自己注射胰岛素的时候把针头拗断在腹部皮下了。从县医院辗转到市二院,都说没有条件做手术,就到我们这里来了。初步看位置很深,要拿出来估计很棘手,主任让我们请几位过来会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方案。”
程东跟骆敬之都是外科系统最出类拔萃的年轻医生,胆大心细,有些病人老专家未必肯冒风险,他们却可以做。
程东仔细研究了x光片,问骆敬之道:“你怎么看?”
“针头圆滑,难以确定位置,这两张x光片都不够,要再多做几回。”
“我同意。”程东点头,对旁边的医生道,“照骆医生说的,再多照几个方位的x光片。”
年轻医生去办了,骆敬之才道:“就算现在x光片能确定位置,也不能保证针头不移动,上了手术台可能位置又变了,你怎么下刀?”
这正是棘手的原因所在。程东蹙眉沉思,骆敬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来了,就一定有办法,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回去忙。”
“科室最近病人很多。”
“嗯。”骆敬之顿了一下,“不止是工作上,家里也有些事,不得不分心。”
“什么事,要帮忙吗?”
他摇头,淡淡地说:“没什么,是长安。”
程东就不再问了,这个病人由他来想办法。
医学是经验科学,但有时也需要有创造力,有灵感。程东总觉得这个病例的难点是可以攻克的,否则他不会应承下来,只是具体怎么实施,他还需要成功概率中那1的灵感。
他看了一下折断在病人体内的胰岛素针,又去病房看了看病人,听谈吐文化程度不高,貌似经济状况不佳。
看来要等更多方位的x光片出来,才能再跟其他同事商讨具体的方案。
然而第二天,情势就发生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变化。不知是患者本人还是家属,将病情捅到了媒体那里,很快就有记者上门采访。如今真正做新闻的媒体已经不多,跟电视上看到采访明星和重大事件的那种蜂拥围堵不同,两三个人,一两台摄像机,就已经足够引人瞩目了。
程东看到病人对着记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病史和异地求医的辛酸,眉头已拢起老高。
“保安呢?去叫保安来,把媒体记者都请出去,我们要对其他病人的隐\私负责,不允许拍摄。”
林主任把记者都赶走了,才对程东道:“这个病人恐怕没这么简单,要特别留意。我听医务处的张处长说,央视好像也要来采访。”
“央视?”程东感到好笑,“这个病例虽然有难点,但是病人自己造成的,怎么会惊动央视?难道……”
林主任点头:“你也想到了吧?问题就出在针头上。专门用于糖尿病人注射的针头居然拗断了,我看病人是想趁机做文章,要求厂家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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