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繁朵已经高烧了将近十八个小时,一身风尘仆仆的寒子时冲进来,看到雪白的被单下,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煮熟的小虾米,心拧成一团。
“寒少,你终于来了。”
郝繁花早已哭红了眼,看到寒子时出现,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和他一起忧心地看着被一个足球队专家包围的顾繁朵。
“你们都出去。”
寒子时眉眼间布满阴霾,整个人像从极寒之地出来的恶魔,令人不寒而栗,却没人看得出来,他已经被这样子的顾繁朵吓得一张脸都在控制不住地抽搐。
医生和护士纷纷退下,只还留下柳特助和郝繁花,没有走。
“都给我滚!”
寒子时指着门口,头一次,在人前,丢弃了高贵冷艳的盔甲。
柳特助赶紧拉着郝繁花出去,并且体贴地关上了门。然后,这两人就听见吧哒一声,门被寒子时从里面反锁了!
郝繁花急眼了,不停地拍打病房门,“寒少,你要做什么?寒少,我求求你,求你不要伤害繁朵。我求你了!”
柳特助瞧着郝繁花哭得眉眼通红,他尴尬之余,有些心疼,忍不住低声道,“郝小姐,您不要担心。咳,寒少也很紧张顾小姐的,不然也不会丢掉几个亿的单子连夜飞了回来。这次,蜜色集团恐怕会因为违约赔上一笔巨额违约金呢!”
郝繁花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还挂着两颗硕大的泪珠,半天才回过神来,忙说,“那……敢情好。”只要寒子时还对顾繁朵有感情,他就不会忍心伤害她吧!
这……寒少丢了单子,这位郝小姐居然叫好?
柳特助嘴角可疑地抽了抽。
这时,郝繁花的肚子开始咕噜噜乱叫,声音洪亮得她红了脸。
柳特助突然发现这名叫郝繁花的姑娘,长相中性清秀,身材高挑,鼻尖上有几粒小雀斑,尤其是这会儿脸上挂着泪,看上去还蛮可爱的。
“郝小姐,寒少为了早点回来,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所以等顾小姐醒了,还要麻烦你照顾呢。比如,趁现在,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不然哪有力气照顾人。”
郝繁花想想是这个理,便跟着柳特助一步三回头地进了电梯,反射弧绕地球三匝后,她突然说,“不麻烦,朵朵是我的表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柳特助:“……”
郝繁花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心想:若非朵朵是寒子时的初恋。几年前,寒子时怎么可能借钱给她弟弟动手术。如果朵朵知道她两年前在酒吧遇见她,并且劝说她加入,成为签约艺人是受寒子时的暗示,希望朵朵不要怪她吧,她也是逼不得已!
没有了外人在场,寒子时先去浴室拧了一条冰毛巾敷在顾繁朵滚烫的额头。然后,他拉上卧室的窗帘,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解衬衫袖扣,脱***上满是灰尘气味的衣服,洗了一个冷水澡,取了一条浴巾遮住重点部位,这才湿漉漉地再次走出浴室。
寒子时站在病房前,俯身掀开被单,将顾繁朵身上的衣服剥光,丢到一旁。过程中,每碰一下顾繁朵滚烫如火的肌肤,他的心尖就像被针扎似的,泛起细密的疼痛。
寒子时躺到床上,紧紧地将顾繁朵抱在怀里,拉上被单遮住两人光裸的身体。刚刚充过冷水澡,冰冷彻骨的身体对于被丢在火海里煎熬的顾繁朵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昏迷中的她嘤呜着主动往寒子时身上蹭。
寒子时将同样湿漉漉的脑袋贴上她潮红滚烫的脸,低低地说,“顾繁朵,我陪着你发烧。”
没有人知道,顾繁朵大一寒假,没有回本市的家,是跟他去了云南玩。可惜,她们没有玩成,因为抵达的当天,顾繁朵就发烧了,也是这样子的高烧,能请的医生都请到了,就是没有办法让她的烧退了下来。
最后,寒子时赶走了所有的医生,大冬天里,他不停地冲冷水澡,用自己的体温为顾繁朵降温。他成功了,结果却是自己高烧了一天一夜。
当时的寒子时醒来,就看到一脸苍白,嘴唇起了一层死皮的顾繁朵笑着哭着嫌弃他,“阿时,你好傻!”
于是,两人人生里的第一次旅行竟是在照顾彼此中度过的,毫无浪漫可言。
寒子时摩挲着顾繁朵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扑扑的脸,闻着她鼻子喷出的潮热的气息,苦涩地想:从来不浪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才是爱情的本质吧。
时隔多年的这一晚,只要寒子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顾繁朵染热了,她不舒服地蹙起了眉头,就去冲冷水澡,回来继续用自己冰冷的身体为顾繁朵降温。
长夜漫漫,风吹来窗帘一脚,流泻一地清透的月光。
眉眼乌黑隽逸的英俊男子直挺挺地躺着,烧得失去意识的顾繁朵趴在他山一样沉稳高大的身躯上,薄被下的两具身体,阳刚与娇弱,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他的冰冷一点一点汲取她的灼热,身体泛起熟悉的燥意,寒子时却只是小口小口地亲顾繁朵乌黑的头发,眼眶红红,唇角含笑,“顾繁朵,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也好。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块儿了。顾繁朵,你知道吗?只有在你沉睡时,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你,想想我们过去的那些事儿……”
虽然那个下雨天,寒子时和顾繁朵同时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并且悄悄地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感觉到一股特别的美好滋味,但他们正式认识却是在寒子时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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