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给我。”
顾茫被揪着进了厢房,墨熄用黑皮军靴一带,将门合上,猛地把顾茫按在墙壁。厢间内落着竹帘,光线昏暗,墨熄的眼睛在黑暗中流着幽光,他就这么盯着顾茫看了一会儿,忽然咬牙切齿道:“好的习惯全没了,坏的却分毫未改。”
从前顾茫也是这个毛病,宁可多病上个几日,也死活不愿意喝药。
简直和当初一模一样!
墨熄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去看他,他哼哼唧唧缩在营帐里,裹着被褥,露出一撮柔黑的头发。听到有人进来了,顾茫以为是陆展星,眼也没睁地咕哝:“展星,你别再把药给我端来了,我他娘的不喝……我闻着那味儿我就恶心够了……”
年少的墨熄走到他身边,把冒着热气的汤药搁到桌上,然后在他床边坐下,沉声道:“是我。”
“我靠。”顾茫倏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脸惺忪,高热让他的脸颊烧的烫红,迷迷糊糊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墨熄不答,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吃药。”
“我不吃!”顾茫翻了个白眼就想重新缩回被褥深处,却被墨熄挖了出来。
墨熄道:“不吃你就烧着吧。”
“烧吧烧吧,烧熟了我刚好吃我自己,反正这药太恶心了,我碰都不想碰。”
墨熄皱眉道:“你还是不是爷们了……”
顾茫一听这话,不乐意,蓦地回过头来,烧的迷糊的眼眸尽力恨恨睁大,嘟哝道:“我是不是爷们儿你不知道?你跟你哥睡的时候没鉴定出来?你个小王八蛋,你哥哥我为国为民,他娘的都烧成这样了,你不为我鼓掌献花也就算了,居然还质疑我的性别,你这个小混球……”
他本来脑子就不清醒,吸着鼻子咕咕哝哝的,说的全是胡话。
墨熄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黑眼睛深邃温柔,望着凌乱床褥里蜷着的师哥。
顾茫脸颊烫红地说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狗药有多苦……”
他原本是一句抱怨,如果脑子清醒,指定能说出痞里叭叽气焰嚣张的流氓腔调。可是他那时候状态不对啊,眼睛是迷茫的,嘴唇是s-hi漉的,一开一合斥责墨熄的时候,非但一点儿气势也无,反倒只剩了一湖一海的柔软。
当时墨熄心里有种感觉,说出来顾茫一定能从病中暴起把他掐死——他觉得顾茫这样挺像在撒娇的。
这个一厢情愿的认知让他心里发烫,发痒。
他低眸看着被褥里发髻散乱的顾师兄,眼睛一时半会儿也不曾移开,他就这样凝视着顾茫的脸庞,抬手拿起了桌边的药碗。
顾茫以为他要硬灌,气得大骂:“墨熄你给老子滚出去!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我唔——”
接下来的话都断在了他口中,他的墨师弟居然把药含在嘴里,然后低头吻住了他,药汁的苦涩在两个人嘴里弥漫,但感官却全然被墨熄炽热的呼吸、粗暴侵入的舌头侵占,如此刺激下,顾茫竟有种宿醉断片的模糊感。
他大睁着眼睛,药汁熬得很浓,量也并不多,可墨熄至少亲了他十余次,才把药差不多喂完。最后一次顾茫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想要骂他是个小疯子,但粗糙的舌头在喂了药之后就侵占性地抵了进来,猛烈缠绵的翻搅,甚至有残存的药汁顺着顾茫的唇边淌下……
那时候年轻气盛,初生的爱意在心里长得那么蓬勃,不畏天,不畏地,甚至情到浓时,也无所谓会有别人掀开帐篷看见。
墨熄松开顾茫的时候,鼻尖还在顾师哥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蹭。
他凝视着顾茫,眼睛很深,映着身下那张烧热的脸庞,好像要在自己眸中建出世上最固若金汤的囚牢,把这个唯一的倒影永生永世困锁其中似的。
墨熄的嗓音有些沙哑,抬手轻轻抚摸着顾茫被他亲的s-hi润,甚至有些红肿的嘴唇,充满磁性的嗓音低声道:“苦吗?怎么我觉得……师兄好甜。”
顾茫咬牙道:“老子又不是糖!甜个鬼!”
墨熄望着他的眼睛,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睫毛扇动间,几乎都会触到对方,墨熄轻声道:“你要是再闹着不肯喝药,闹到我知道了,那就每回都这么喂了。这样你也不能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
“你怕的苦,我和你一起尝。”
顾茫翻着白眼道:“我怕苦?呵呵,开玩笑,你顾茫哥哥会怕苦?呵呵呵——”
回应他的是墨熄在他额前轻轻一碰,然后起身,抬手擦去了他唇角的药渍。
顾茫就眯着眼睛看他,看了半晌后,忽然坏笑道:“我发现你这人不是真的正经,你虽然挺闷的。但花样却不少。”
年少的墨熄毕竟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虽然仍是强做淡定,但耳根却有些薄红了。
顾茫道:“以后你娶了谁,那也算人姑娘的福分。”
墨熄猛地转头瞪他。
他那时候想跟顾茫说——不是的,我看中一个人,那一辈子就一定要是这个人,或生或死,或穷或达,我就只追着他的脚步,我就只要他一个。
你明白吗?
但他嘴唇翕动,话不用出口,就明白顾茫会敷衍着回答他些什么,会教他一些怎样刺耳的“男人fēng_liú是天性”的胡扯道理。
顾茫不懂,有的人的心是不能碰的,他们从来不会玩,清清冷冷的守着那一抔纯澈的感情,他们拥有的私情就只有那么一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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