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缓缓走了过去,把自己埋进了那个拥抱。那一瞬间他确定了这个男人的确是自己的父亲没错。有种血脉相承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艾伦毫不抑制地哭了以来,十二年来所有的委屈,孤单,想念,全部随着眼泪一起,落在了父亲胸前。
不过他没有多做停留,他们以后多的是时间,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格里沙随利威尔离开,去办各种各样的手续。随后艾伦接到了通知,他已经忘了是谁告诉他的,在十七号那天他将搬出利威尔家,从今往后和父亲一起生活。
十七号,又是十七号。
这个数字就像是某种暗示,从十七号开始,从十七号结束。整整三个月,四分之一年,却比他过去十七年所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都要刻骨铭心。
格里沙把车开到楼下,下车后接过少年的行李,一件件放进后备箱。而艾伦看着利威尔在不远处靠着墙壁,不紧不慢地从裤子口袋掏出烟来抽。他吐出烟圈的样子很迷人,如此让他移不开视线,但是他不得不转过头,转而对面前的父亲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儿子,走吧,我们有太多话要聊。”格里沙揉了揉艾伦的头发,朝不远处的利威尔微微点头,然后坐上了驾驶位。
艾伦走到另一边,慢慢地拉开车门。
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吧。本来就是……不应该交汇的人生。这几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交流,那么有些话,现在一定要说不可了。
艾伦坐在车里垂着脑袋,格里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稍微有些哽咽的句子轻缓地传过来。“请稍微等我一下好吗。”
接着是车门又被关上的声音。
利威尔也只是站在那儿,看着艾伦快速朝他走过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过去那个宛如魔咒的夏天。同样已经是晚上了,但是那时候酒吧里的光线更暗。旋转的顶灯好像是为舞台上的演员准备好的那般,让他们分别拥有几秒钟来看清楚对方的脸。
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呢,绿眸里有着天然的倔劲,还有微微的迷惑和期待。而现在,利威尔掐灭了烟,抬眼看着他的脸。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算明明看到了一双哭泣着的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睛变得如此脆弱了呢?有些不该出现的情绪遮盖了原本澄澈的瞳孔,满是雾气,不应该是这样。
不过等少年真正抬起头与他对视的时候,那双眼睛重新变得隐忍,坚定。
“利威尔先生。”
“嗯。”
艾伦稍微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弯下腰向面前的人鞠了个躬。
“一直以来谢谢您,各种意义上。”
“谢谢您让我跟着您工作,虽然只是家政而已,我还是学到了许多东西。”
“谢谢您在onehaven救了我。我是知道的,您一直在保护我。”
“谢谢您带我去洛杉矶,谢谢您,又一次在危险之中救出我。”
“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谢谢您,帮我找回家人。”
少年说出这些句子,依旧没有站直身子,声音有些发颤。
他越说越慢。
“这份恩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如果某一天,利威尔先生需要我的话——”
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待他重新对上那双平静的眼睛时,他就知道:
并不会有那样的某一天。
他可是利威尔,强大又危险的男人,他几乎无所不能。为什么他会需要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男生呢?他的眼睛里没有不舍,也不应该有,不是吗。大人的理智是要盖过一切的,他承认利威尔为了双方做了最好的选择。无论是让各自回到原有的生活轨迹,还是让那种不明不白的感情消散掉。
不用他开口问,他或许知道了。
那个劫后余生的吻,早就死在了洛杉矶午夜的呼啸而过风声中。
——不,不对。
你甘心吗?
如果就这样安于现状,如果就这样顺从于仿佛被安排好的一切,那就不是艾伦?耶格尔。
“不,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一直想说的是——”
仿佛突然决定了什么,少年急切地想讲出告白。明明是最简单最原始的一句话,却有千斤重,被卡在嗓子里无法吐出来。
因为沉默了很久的利威尔突然向前迈了一小步,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贴在艾伦的嘴唇前,做了一个休止的手势。
“你不应该把那句话说出来。”
然后真的没有人再说话,安静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以后,艾伦低下头。
“谢谢您,陪我一起看日出。”
这就是最后的对话了吧,原来彼此都心知肚明。艾伦上了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格里沙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他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后视镜里模糊的影子。而车发动了以后,那个影子晃了一下就不见了。可是艾伦知道,利威尔一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离开,他所远离的每一步都是回忆。
整个人放空了以后,艾伦靠在椅子上慢慢睡着。他好像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梦里同样有一个人站在高墙之上,目送着士兵出城的队伍,波澜不惊的眼睛,注视着他离开。心里若有似无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再见了,利威尔先生/兵长。
利威尔回到了家中,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地板一尘不染,茶几上的碟子里装满了新鲜水果,咖啡机被好好地收在厨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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