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凌瀚所说,我们自小就在共享一切,所以真正接受起来其实并不难,比起安悦对凌瀚的情感,其实我更介意安悦对我的愧疚。
我将凌瀚的情况如实表述后,又聊了些别的把他哄睡。
开了瓶酒刚醒一半,凌瀚就回来了,他似乎没想到我还没睡,就打了招呼说先去洗个澡再出来陪我喝酒。
等他擦着头发裹着浴衣回到客厅,我也刚倒上了两杯酒。
他和我碰杯后喝了一口,问道:“这个点儿没睡,还喝酒,真等我呢?”
我看他眉眼上挂的笑,反问:“加班忙到现在吗?”
“不全是,接了个私活儿,帮忙去了。”
不会是因为缺钱才接的,多半是不想回来。
凌瀚见我沉默,问道:“安悦今天怎么样?”
“我哄了一会儿人也没睡熟,等你回来呢,”我朝安悦的卧室看了看,对凌瀚说道:“你去看看吧,别让他担心。”
他拧开安悦的卧室门没开灯,摸黑走到了床边。
我倚在门口,听到安悦困倦的声音说道:“你回来了?”
“哎呦,小夜猫子还没睡呢,”凌瀚话里带着笑,摸索到台灯打开,“熬夜明天可就长黑眼圈了。”
“没熬夜,都是你把我吵醒的。”安悦清了清嗓子,传来窸窸窣窣拉扯被子的声音。
“冤枉,我一没出声二没开灯,就碰了一下你指甲盖都能把你吵醒?”
“你把我臭醒的,”安悦闷在被子里小声对凌瀚讲话:“浑身酒味,你是不是泡吧去了。”
“又冤枉了,我是工作完回来才跟我哥喝了一杯,”凌瀚停顿了片刻,声音轻柔道:“别瞎想了赶快睡,晚安。”
“嗯晚安,你……你别让凌灏喝太多,你们都早点睡。”
“好,我关灯,不准再说话了。”
凌瀚从卧室里出来,轻声将门阖上。
“谢谢啊哥,”凌瀚替我添上酒,把红酒瓶放回酒柜,只留下见底的醒酒器,“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家伙儿等我呢,以后我争取不超过十点。”
我应了一声,说道:“别忙活了,过来我们聊聊。”
他停下整理的动作,坐在我身旁,轻笑:“不会还在介意那天我亲了小嫂子一口吧,我虽然的确有意气你……但总归是哥你先刺激我的,难道还不算情有可原?”
他见我不回话,才反应过来,道:“欸,我该打,讲错了,是我最先刺激你的……你想骂就骂吧,我不c-h-a话。”
我抿下一口酒,醇厚的香气在鼻腔萦绕,“我原以为搬入新家,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甚至在安悦搬进来后,我曾对他讲过可以和你自然相处,毕竟不是一天两天,没必要让他对你躲躲闪闪。”
“至于我的目的,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
“是想让我慢慢转变心意,好自行退出是吧?”凌瀚收起笑,皱着眉头捏了两下眉心,“我也说过,我没办法放弃他,你哪怕让我在他面前装装样子,都比这个更容易达成。”
“你能装给他看,可你能装给我看吗?”
“如果你少在我身上放些注意力,应该也不难,”凌瀚看向我,说道,“如果你想让我这样做,我会做到的。”
“哥,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对不起你第二次吧。”
“可我……也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逼你第二次。”
我看着凌瀚,这个陪我一起长大的弟弟,我曾做过最对不起他的事,就是在年少无知时因为性向而讲出指责的话。
我是他的亲人,甚至在血缘上超出父母的近密,像他曾说的,无人愿与他为伍的局面,只要我还在,便不会出现。
“哥?”凌瀚挑了挑眉头,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做过的事,讲过的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回答没关系。”
我看着凌瀚霎时变差的脸色,接着道:“但往后,你都不用因为这件事再像我道歉了。”
“凌瀚,你知道,哥哥除了家人,只遇到安悦这么一个想要全心守护的人……”
“你做为我唯一的家人,可以和我一起守护好他吗?”
凌瀚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焦躁的拉了拉耳垂,眼睛很亮地望着我:“我没听错吧哥?”
“要不然你再重复一遍,我好好琢磨琢磨再开心,省得我笑完发现是空欢喜。”
我站起来把剩下的酒分完,随后轻轻笑了一声,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凌瀚把手在浴袍上蹭了蹭,也随着起身,嘴角放肆上扬起桀骜的弧度,回道:“谢谢哥。”
温热的掌心相贴,他紧握上我的右手。
“我不允许安悦在你那里受一丁点委屈,如果做不到,趁早滚。”
“我有那么蠢吗?”凌瀚随我的动作松开手,把酒杯递进我手中,“那你最好让他多受点委屈,这样他才更依赖我。”
“别得瑟。”我轻声警告。
凌瀚笑嘻嘻与我碰杯,两只器皿发出清脆的共鸣,他仰头将酒喝干,随后打断我的动作向我扑过来。
“不行了哥,我太开心了,”他环抱着我的背,把脸贴在我的肩头,说:“让我先哭一会儿……”
小时候,他最喜欢把脸贴在我的肩膀,我的后背,说让他歇一会儿、让他躲一会儿、让他笑一会儿……但长大后,他似乎就改掉了这个孩子气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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