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从胸口一直划到肋下,最初的劲力已消,最后只浅浅地划开一道浅痕。
颜淡和余墨到了义庄的时候,柳维扬已经早到一步,正负手站在棺木边上。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连头都不抬一下,顾自将手伸到棺木当中,将尸首的手臂抬起,展开已经僵硬的手指看了看。
此情此景,颜淡其实很想开玩笑说一句,柳公子你果然对这件事特别上心,毕竟这还关乎你的终生大事啊。谁知她一看见柳维扬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这句话转到了嘴边立刻咕嘟一声咽下去了。
她的胆气终究还是不够肥。
余墨走上前两步,低声问:“如何?”
柳维扬微微摇头,语声低沉:“伤口不平,深浅也不均匀,看来那把剑很钝,有点像没开锋过的那种。”
余墨闻言,微微沉吟片刻:“如果是没开锋过的剑,又是正面刺伤夫人,那么这个凶徒的功夫应该很不错啊,不过看这用剑的力道,好像那人的功夫又很一般……柳兄,依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凶徒应该是夫人熟识的人了?”
柳维扬点点头,又道:“这也是推测而已,还算不得数。”
颜淡走到棺木边上,趴在木头边沿上往下看,只见躺在棺木里的女子已经有些年岁了,眼角有寥寥几道浅浅的皱纹,模样倒是和南昭的娘亲有些相似。南昭和侬翠、水荇两姊妹是表中之亲,那么他们的娘亲应该也是姐妹了,也难怪会长得像。
她见过凡间的仵作验尸,便伸手去掰尸首的下巴,谁知还没摸到,就被余墨拉住了。余墨无奈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颜淡答得理所应当:“验尸啊。”
余墨屈起手指在额上一抵,更是无奈:“这个轮不到你,在这之前就有洛月族的大夫仔细瞧过了,不管是夫人的嘴里还是指甲,甚至连头发都查过,什么痕迹都没有。”
颜淡哦了一声,很是遗憾地收回了手。
他们说话间,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走进义庄。颜淡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进来的是洛月族的侬翠。她目不斜视,径自迎向了柳维扬,脸露微笑,语声娇柔:“我去找过你,结果你不在,我问了别人才知道你来义庄了。”
柳维扬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也不要总是这样冷淡呀,等我娘亲的丧期过了,我就要嫁给你了。”侬翠伸手去拉对方的手腕。谁知她还没碰到,柳维扬突然出手卡住她的颈,语气冷漠:“昨晚夫人过世,你既是第一个赶到,还瞧见了什么?”
颜淡张口结舌,她知道柳维扬是沉默寡言了一些,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粗暴。
侬翠抬手去掰他的手指,俏丽的脸蛋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吃力地开口:“我……没……”
柳维扬缓缓松开手:“你不说也罢,你还真的以为凭你们洛月人就可以拦得住我?”
侬翠捂着颈剧烈地咳嗽,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光,突然站直了身子,眸中有股火焰在烧:“自从我见过你,心里就只有一个玄襄罢了。我一心想着你,这又有什么不对?”她总算看了杵在一旁成了摆设的颜淡和余墨一眼,微微笑说:“颜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些话很不知羞耻,没有半点矜持?”
颜淡想不到她会问自己,尴尬地啊了一声:“民风,是民风不同而已。”
侬翠抬起脸,直视柳维扬,毫不避讳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逼迫,时至今日,你也不再是从前的玄襄了,我自觉没有陪衬不上你的地方。而我也知道,你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所以在这件事上,有些话我确是隐瞒了爹爹他们的。只是因为,我想留下你。玄襄殿下——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如果你要离开,我就会告诉所有族人,杀死我娘亲的凶手就是你。”
柳维扬面无表情,衣袖却是微微一动,已拈着那支碧绿的玉笛。
侬翠根本没有瞧见柳维扬这个细微的动作,自顾自地说下去:“昨晚,我赶到的时候,娘亲还有一丝气息,她对我说,这是诅咒。我本来还想再问个清楚的,可娘亲已经支撑不住了。她只是说,这是诅咒。”
诅咒
颜淡悚然动容,倒不是因为侬翠说的关于诅咒的那句话,而是她宁可让柳维扬被自己的族人误认为是杀害她娘亲的凶手、也不愿让他离开,这实在太过偏激了。
只听一声轻响,柳维扬手中的玉笛已经旋开,露出里面细细的利刃,抵在侬翠眉心:“我生平最不喜被人胁迫。”他抬手一挥,但见数道剑光闪过,瞬间将身旁那张矮桌劈成几十块,然后一拂衣袖扬长而去了。
颜淡蹲下身,捡起一块木头翻来倒去地看,每一面的边角都异常齐整,不由喃喃道:“很厉害啊……”她摸摸心口,庆幸自己最多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没有真的把柳维扬惹恼,不然被切成这么多块,就算她妖法无边,也没办法拼回去了。
侬翠突然抬手捂住脸,低低抽泣起来。
颜淡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虽然有几分怜惜,但还真的一点都不同情。本来男女之间的情感,就是两相情愿的,可是做到这个份上,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换了她是柳维扬,也会受不了。她不自觉地想,初初见到侬翠的时候,觉得她既娇柔又美丽,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他们家也算是洛月族中的名门望族,难道她爹娘都没好好教导过她吗?她是怎么养成这个x_i,ng子的?
他们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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