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原负手,微微笑道:“着令上下系白,回京传信,说长公主永嘉在途久病。……殁了。”
在这峪王关外的川野上,北边是浩浩雪白,南边是殷殷赤红,譬如过去,亦若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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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永嘉长公主离京远嫁后,没多久皇上就抱了病,虽不误朝事,但整日神情恹恹,看不出一点喜色。
前些日礼部尚书家的三女儿进宫陪伴表姐淑妃娘娘,无意间与皇上碰着几次面。皇上留意了那三姑娘好些眼,淑妃看在眼里,暗暗记在心上,这日就托三姑娘代她去御前,给皇上送盘糕点。
三姑娘来时,李桓刚刚批完折,没个形状地倚在榻上,手指间撑着暗红的花绳。
她奉上糕点,讲明来意,李桓一听就知淑妃在谋算什么,想起这女是礼部尚书最宠爱的小女儿,问道:“孟尚书才华横溢,想必教导出的女儿也不差罢。”
三姑娘羞红着脸,也不敢展露锋芒,道:“家母讲,女无才便是德,所以臣女也只识得几个字。”
李桓扬眉,似笑非笑,三姑娘也不知他听了这话是喜还是怒,可看着他的眼睛,心头总漫着股寒气,唯恐在圣人面前讲错了话。
李桓翻着花绳,问她:“你会这个么?来,你坐过来,也陪朕……”
掌事太监忽地高呼一声“皇上”,李桓皱眉,见他跌跌撞撞从门外闯进来,不成体统,一下跪伏在膝前,哭得眼泪横流,“皇上,皇上……!”
李桓一脚踹在他身上,“哭什么!”
那太监哆嗦着,话都说不利落了,“越祗传信说,长公主殿下、殿下不堪路遥,久病不愈,在去往越祗的途,病,病……病故了……”
李桓先是一怔,点了点头,像是听了件不值得过耳的事,脸转向那三姑娘,将手上的花绳重新撑起来,问:“你,你会吗?”
那三姑娘听闻长公主殿下病故,本已惊得跪下,听见李桓莫名其妙问起翻花绳的事,又诧异又惊惧,不顾着思考,下意识摇了摇头作答。
“哦……”李桓又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涣散,胸口像是憋着什么,有些闷闷地发疼,他目光寻到掌事太监,再问了句,“你方才说了什么?”
掌事太监教李桓这副模样吓得手都抖了,“长公主……是长公主……皇上,您节哀,您顾着身,千万别……”
不等他说完,那憋压在李桓胸口的东西一下窜上喉咙,血气翻涌,他稍稍弓了下身,一口猛呕出来,青黄浊液混着血丝,吓得满宫的人都跪着上前,接迎着李桓。
有焦急唤太医的,唤皇上的,轰隆隆的声响在李桓耳朵里炸开。
他胸腔里疼,喉咙里疼,额头也疼,好像教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无一处安好,无一口不在喘息。
他目光游移了好一阵儿,没找到想见的面孔,便狠狠推开面前的人,流星飞箭似的往外跑。
黄昏天里的晚风混着清新的香往他喉咙里不断钻,不断补充着空气,支撑着他往外跑。
宫人,大臣,禁军,都在他身后追着,呼唤的声音犹如一根根绳索一样,捆缚着他的手脚,不断往后拉,往后拽……
李桓拼了命的往外跑,遥遥听见有高声传唤,直拔云霄,“下钥——”
象征庄重严峻的朱红,在宫门楼下昏暗的光线蒙上泼墨一样的黑,独独门缝尚且透出一抹烧成胭脂色的浓烈霞光。
这光在李桓眼睛里一寸一寸地收梢,门嘭地一声,如一道惊雷,将李桓劈怔,他的脚如同陷入泥淖,拔不出来,也再难迈出去一步。
李桓揽摆繁重的黄袍回身,再望,见那纷拥而来的人似有众生百相,各自有各自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已无一人与他有关……
*
一场雨将春带回江南,草川飞絮,又是煦暖的一年。
王府,清透软和的光落在床头,薛雉轻轻睁开眼,暖金色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薛雉起身,美背腻白光滑,吹弹可破,因空气里还泛着轻寒,她将褪下肩的薄衣拢上来,轻挽起一绺发丝,那本该无瑕的颈上有点点猩红。
这猩红的始作俑者也醒了来,从后环住她,手没轻没重地揉捏着软胸,侧首往那红痕上亲吻。
他声音低哑,“夫人醒这么早?”
薛雉抬手捏住李绍的下巴,迫着他不再作乱,“不早了,王爷今日还要去处理公务。”
李绍听见都头疼,将薛雉浑拉回床,胡乱亲吻一番,饱了兴致后才起身。薛雉帮他穿衣,她低头帮他系腰带时,李绍问起:“听下人说,这几日都不曾好好用膳?”
“吃不下。”薛雉又取来从,间或着玉佩等物一并系上,道,“吃了总要吐。”
李绍问:“大夫怎么讲?”
薛雉摇摇头,“不是什么大碍,王爷别挂心。”
李绍捉住她的手,牢牢握住,佯斥道:“别挂心?你怎不反思,何时能教本王省心?”
薛雉笑他大惊小怪,忙承诺着今日就让大夫来诊一诊,又转头去推开窗户。暖风拂上面时,吹得她清醒爽快,她一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想了一会儿,有些恍惚发怔。那边李绍低头翻着几沓公,嘴里还在不停嘱咐道:“等大夫看过了,本王再走。少仗着本王不在,王府里没人治你,就敢胡作非为……”
恍惚的神思让他不休的言语扯了回来,她倚在窗前,凝望着李绍,时不时也应几声他的斥责,好让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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