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江安县主闻言倒是笑了,她和镇国公夫人相熟,对平乐便也多了几分疼爱,眼见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自想让她多多和小姑娘们接触,也好将来再觅良缘,如今锦瑟的话刚好对她心思,当即她便接口道:“锦丫头说的是,叫什么云姨,平白将人给叫老了。依我看,便唤声云姐姐才好。”
锦瑟当即便脆声叫了声,也不待平乐郡主反应便又瞧着正沉睡在她臂弯里的小婴孩,道:“今次上香上的值,平白多了个小侄子呢,好漂亮的小侄子呢。”
平乐郡主见锦瑟和江安县主一言一和地便将此事给定了,全然不给她话的空挡,心中也明白江宁县主和锦瑟的心思,不觉苦笑着摇了下头。
锦瑟正探指想去下小婴孩红红的嘴唇,手指尚未碰到那红嘟嘟的唇,小家伙一双眼睛挤在一起,便突然地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可将锦瑟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满是无错和歉意地道:“许是我经年养花,手上有什么怪味儿?这可如何是好。”
那边平乐郡主显也没有经验,有些慌乱,娘上前探了探却是冲锦瑟笑道:“四小姐莫惊,是小少爷刚巧尿了。”
娘将孩子抱去,锦瑟这才吐吐舌头,倒显出几分小姑娘的娇俏来,惹的平乐郡主和江安县主都失声笑了。
“这便对了,小姑娘便该有那小姑娘的样子。”江安县主笑道。
平乐郡主便也笑道:“原我只当廖华姐姐那样的已是情沉静的了,却不想她的女儿竟是青出于蓝了。”
锦瑟被打趣的面庞微红,见平乐郡主黯黄的面容因笑意而有了些光泽,却也乐得装那扭捏姿态,引得她又笑了一阵。
待娘将孩子喂了,换了尿片子又抱过来,孩子却已醒来,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极是好看。锦瑟逗了一会,这才自怀中取出一个护身符来,道:“原该准备个像样的物件,只这小侄子是个急子,来不及缝制些小衣物,这护身符是今儿才在寺里求来的,小侄子莫嫌弃哦。”
她说着将那护身符放在了襁褓边儿,平乐郡主却拉开红绳给孩子带在了头上,道:“今日多亏了你,你是我和孩子的贵人,他带着你求来的护身符是再好不过的了。”
锦瑟闻言只腼腆的抿唇一笑,那边江安县主早听说了今日之事,才有机会问道:“你怎会出门还带着兰花和田七?”
锦瑟便笑道:“那兰花一向是放在我房中的,每夜闻着气味才好入睡,往常到寺里来也是不带的,前两日病了这些天睡觉便一直不很沉稳,倒变得娇气了,也是怕嗅不到花香会睡不着,这才带着。那田七……母亲也是因产后没能得到及时调理才过早离世的,自母亲生产父亲便一直在寻这上乘田七,只无奈这药却是母亲过世后才到了父亲手中的,只无奈为时已晚。前两日病至迷糊时,恍惚见到母亲,却梦到母亲和父亲在那边重续了姻缘,母亲还有了身子,和父亲言谈间甚是担忧会重蹈命运。清醒后,我便时刻不能释怀,这才想着上山敬香的,临出门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那株田七,念着将它敬奉在母亲长明灯前,也好安心。却原来,并非是母亲需要那田七,那是她惦念着云姐姐,这才提点了我。”
江安县主闻言便笑了,冲平乐郡主道:“到底是你福泽深厚,连老天都护佑着呢,如今又有了孩子,可不能再不惜福,任胡为了!”
平乐郡主却神情微恍,她瞧向怀中婴孩,眸中已蕴藉了泪珠儿。锦瑟将手覆上她的,也瞧着那孩子,目光却幽远了起来,道:“母亲去后,父亲对我和弟弟可谓疼宠有佳,不忍加一言一指于我们。祖父更是怜惜我二人自幼失母,将我们视为眼珠,悉心教导。那时弟弟还小,我却已懂事,虽从不认为自己是少爱的孩子,也从不觉比别人少了什么。可偶尔夜深人静却想念母亲的怀抱,不管拥有了多华美致的衣服,却总觉别人身上生母亲做的要好看的多。平日里母、丫鬟簇拥着,吃着最美味的食物,在街上瞧见那贫家小孩捧着母亲做的黑面窝窝却会挪不动脚瞧的痴住,深深的渴望也能从母亲手中接上一个哪怕已发硬发馊的面窝窝……为这便是用拥有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去换,也是甘愿。”
锦瑟的语气极清浅,却也极为平缓,倒似在自言自语,言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更莫说哽咽之音了。可便是这样无波无绪的声音却不知怎地给人一股蚀骨悲凉之感,令听者动容,不觉沉淀在那悠悠的嗓音中。饶是江宁县主一世经事无数,已鲜少动情,如今听之也微红了眼眶。
锦瑟却似兀自沉浸在回忆中,未曾察觉气氛变化一般,说着她声音微微一顿,这才又扬起了淡淡笑意,继续道:“后来父亲也过世了,我和弟弟虽得祖父照看,然祖父年迈,到底力不从心,弟弟子浮躁到如今尚不能定。云姐姐,你可能觉着这孩子没了父母,还有祖父,祖母疼惜,还有外祖,外祖母可以依靠,再不济也还有叔伯,舅姨之类。可对祖辈来言,孙辈岂止一个?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若然因这孩子自幼失去双亲便对其格外恩厚,长此以往,他的叔伯婶姨之辈可还能心平气和,不生怨言?他的同辈兄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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