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平妈乐开了怀:“可不咋地这可是大上海啊每个月光贷款,我们亚平都得还好几千哪”
“那不要了亚平的命了”
“我们亚平一个月工资就一万多呢不怕”
“哎呀妈呀大兄弟真出息上一个月班儿强过我忙一年的啊小姨你瞧好吧以后靠着亚平,你们一家就吃香喝辣啦”
丽鹃冷眼看,不说话。
“这是俺们大妹子吧瞧着就喜人儿这快生了吧肚子不大呀”表姐说着话就伸手上去要摸丽鹃肚子,结果丽鹃留给表姐一后背,转身上楼走了。
留着表姐一人尴尬,手都收不回来。
亚平的表姐玉喜干起活来真没话讲。没活都能捣腾出活来。一清早就起身拖地,然后拉着亚平妈上菜场。回来的时候一手提菜篮,一手端早点,不让亚平妈动一根手指头。早上丽鹃去上班,出门前,玉喜连鞋带都替丽鹃系好,很会疼人,比亚平还强。虽然说话咋呼点儿,有时候兴致来了放开嗓门震得房门有点颤,睡觉呼噜打得有点响,略嫌吵,旁的倒没啥。
一周后,丽鹃开始觉得浑身瘙痒,上班的时候不停地挠。起先怀疑怀孕后期皮肤干燥,涂上厚厚的凡士林也无效。回去跟自己妈一说,丽鹃妈拉起丽鹃的衣服闻闻,说:“衣服没清干净,肥皂粉蛰的。”
丽鹃回去后便留心观察玉喜洗衣服。
玉喜洗衣服不用洗衣机,甚合亚平妈的心意。纯凭手搓。肥皂粉搓一遍,清水涮两遍。第一盆清下的白花花的肥皂水并不倒掉,而是留着擦锅台抹桌子。第二遍清的水蓄在桶里擦地、冲厕所。然后完了。衣服拧干了往窗外挂。
丽鹃吓得跟在后面阻止道:“玉喜姐,这算干净了”
“那可不咋地都洗三遍了还不干净洗衣机不也就洗三遍吗我这还一件一件搓的呢你放心,有油点的地方我都先对着光看了,上了洗洁精搓过了。”
“我不是那意思你最后一遍清衣服的水上,都漂着泡沫呢这样洗不行的我穿了浑身发痒”丽鹃给玉喜看自己身上因为瘙痒而挠出的血道道,以示没有夸大其词。
“你那是心理作用人洗还能不比洗衣机洗干净洗衣机洗你都不痒,我洗怎么就痒呢”
“那不一样,洗衣机放的水多每遍洗完都甩干,容易清,你手拧,拧不干净的。肥皂粉都积在衣服里面。我看最少要清四遍,水面上没泡泡了才行”
“哎丽鹃啊这水不要钱啊你没见我恨不能都把这剩水喝了有钱是一回事,那也不能糟蹋能源吧水多宝贵啊再说了,水上有泡泡太正常了,拿手胡拉两圈,上面都飘泡泡呢你看你看”玉喜一句不肯相让,还拿手去拨了拨盆里的水,果然水面上漾起了几个大泡泡。
“这是两码事这种是大泡泡,是空气,你那种是小泡沫,是肥皂泡”
“那你这就是为难我了那万一盆上面飘着又有大泡泡又有小泡泡,我以哪个为准呢”
“小泡泡多就说明肥皂粉没漂干净。洗到大泡泡多为止。”
“这个多又怎么个说法,多少算多你给个百分比,三七开四六开”玉喜不高兴了。“得我人直,拐不过那么多弯来,”玉喜跑上楼,从书房里拿张纸、拿支笔推到丽鹃面前,“你给画个图。多大的泡泡算空气,多大的泡泡算肥皂。我就照着比。万一我洗四次了还是有小泡泡呢”
丽鹃哑口。想了想说,总之,洗衣服的时候要放水龙头冲,不能一盆水从头搓到尾。最少清三次。
亚平妈就坐在客厅里听丽鹃跟玉喜为个泡泡争来争去,玉喜嗓门大,中气足,从势头上一下就压住了丽鹃,最后又掏出笔来要丽鹃画押,快把亚平妈给笑晕了,就那么一直抿着嘴偷乐。
“还有,洗完衣服的水都倒了,别留着擦这擦那。那里面又是内裤又是袜子的,拿去擦锅台,一个是吃的,一个是穿的,混一起真上下不分了。”丽鹃原本不计较这些,因为觉得在泡泡的争执上失了阵地,便随口找个话说,“我们家不缺这点水钱。”
“那你不缺,不如把钱送给我算了。我省的算我的。白花花的水,哪能就这么浪费呀裤头袜子有什么要紧啊都是贴身穿的,又不脏,你们这都天天一把澡的,难道还嫌自己身子脏”玉喜顶回去。
丽鹃明显不是对手,怏怏出了厨房回房间。
楼下,传来婆婆和玉喜故意压低嗓门的低语,时而放肆地大笑,丽鹃感觉上声音里不怀好意。
丽鹃火不打一处来,肯定俩人背着自己不晓得怎么嘲弄呢她感到这个家由以前的势均力敌骤然发展到自己势单力薄。斗争的形势日趋严峻。当初就不该同意亚平妈的主意,这个老东西,出的点子没一个不憋着坏心。丽鹃以后得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单打独斗了。
“玉喜姐,你给我削个苹果。”丽鹃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厨房里婆婆跟玉喜两个人有说有笑,心里便不痛快,存心找了个茬支派玉喜。
玉喜答应完后并不急着出来,该聊啥聊啥。
“玉喜姐,麻烦你帮我削个苹果”丽鹃的声音明显提高,透着不快。
“我这正泡着呢给”玉喜从厨房迈步出来,递给丽鹃一个被开水烫得失去粉嫩本色,只剩下一片黯然黄皮的红富士。
“我要你削皮,你拿去泡这能吃吗行了,我也不劳烦你削了,你替我递把刀过来,我自己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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