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头,救救他,求你了。”
而聂又玄低头,看清秦匪风的脸时,原本冷硬的眸子刹那间缩紧。
“这是……秦匪风?”紧随聂又玄围过来的众派之中,有个声音十分尖锐地响起。
接着,因他那一句话,又有人凑上前。
“秦匪风!真的是秦匪风!他竟然还活着!”
“这败类不是早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吗?怎么也来参加这大会了?”
“莫不是他这些年装疯卖傻,伺机给他那旧主子报仇!”
“他一介贪生怕死之辈哪敢报什么仇?想来是要寻个新主子继续为非作歹,你看他们是一起的,这小道士分明就是第二个贺云裳!”
“这两人都留不得!”
“……”
“……”
“……”
聂珵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谩骂,心说你们可都滚犊子吧,吃你们家米了?留不留你说了算咋的?比嘴炮信不信老子一人干你们一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反击,只觉吵嚷中脑内忽然一阵轰鸣,竟是头痛欲裂。
恍惚中,这些谩骂与某段残缺的画面重合。
“杀了这魔头!”
“让他不得好死!”
“贺御主,剜他的鬼眼,挑断他的筋,让他死了也不能再为祸一方!”
“留他一口气,让他活着被这千万条蛊虫啃噬!”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
眼前浮现一片火海,一个削瘦的少年身影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上,浑身浴血,遍体鳞伤。而他却发出阵阵狂笑,笑声残忍决绝,暴虐之下,又带了几分熟悉的苍凉孤寂。
聂珵被那少年笑得心中莫名绝望,很想走近看看,却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他疑惑地低下头,除了耳边不断持续的笑声与谩骂,就只有无尽的黑暗。
而画面一转,聂珵一下子睁开眼,不等脑中变得清明,便看见被蛊虫折磨到血r_ou_狼藉的秦匪风,他原本挺拔的身形瑟缩成一团,好似那少年一般受尽无边痛苦。
“聂掌门,你要是下不了手,大可就此离开,总之今日这两个祸害必须铲除!”
不知又是哪个侠士讨伐的声音传来,聂珵胸腔内仿若被一团烈火烧灼,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满溢的悲愤凝聚成毁天灭地的怨恨。
“我看谁敢动他!”
聂珵忽地起身,面上是从未有过的y-in鸷,就那么决绝地挡在秦匪风身前。
而兴许是聂珵周身散发的气息过于嚣张狠戾,除了聂又玄,周围一干人等竟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直至片刻的沉默后,一名不甘示弱的江湖散侠率先走出来,一边举剑指向聂珵一边大喝:“我们一起杀了这两个江湖败类——”
可他的剑还不等拔出来,一阵y-in风倏然划过,刺骨寒意来袭,在场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团黑影已从他身前穿腹而过。
那散侠回过神,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腹间破开的大洞,临咽气时才后知后觉般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是活青子!大家小心!”
聂又玄最先恢复神智,厉声警告众人后飞身而起,手中玄机扇抛至半空,伴随他周身真气运转,衣袂缥缈间化出无数气刃,追逐那一团黑影而去。
其他众派见状纷纷从震惊中回神,慌忙亮出兵器防止活青子近身。
聂珵也被眼前一幕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过来,方才梦境一般的画面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眼下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城里也有这邪门玩意儿?
且场上这一只明显与他之前在客栈中遇到的不同,虽然它动作快到只剩一团黑影,但聂珵还是能看出来,这活青子,是个孩童。
孩童被炼制之时所生出的怨气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力量也要强大许多。
只是怎么会有人敢在金堙城里将孩童炼成活青子?
而这活青子又怎么就突然进了段府?
聂珵疑惑间,下意识搜寻段远山的身影,结果就看到他与自己儿子断绝关系时都不曾出现半分动摇的脸,此刻竟写满了惊慌失措。
接着他突然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便要与众人背道而去。
聂珵心说有料哇,背起第二次发作完意识仍有些模糊的秦匪风正要跟上去,结果就见段远山脚步凌乱地,又退了回来。
聂珵这一眼看过去,吓得险些把秦匪风摔在地上。
数十道黑影从段远山退回的方向蜂拥而至,竟他娘的全部都是由孩童所炼的活青子!整个听花水榭瞬时哀嚎声一片。
这些活青子,分明就是从段府内院方向过来的!
聂珵有些不敢相信,段家竟在自己府中炼制孩童?
这么多孩童,都是在哪里抓来的?
思及此,聂珵一下想起自今日清早就不见踪影的冯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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