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尸体的地方有边郊废弃的土地庙,有农田,有矿地……无一例外都是人烟稀少或是穷人家才会去的地方。
他们翻山越岭甚至下地探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行至正午的时候,天气虽说开始往秋天靠近,可也还算热得难受。
药徒从井里打了水,喝了好几口解渴,才能继续往前走。
许杭看到前面的菜地都荒废了,菜叶都烂在了地里,指了一下:“这块地的主人也是得瘟疫死的么?”
药徒探头看了看:“应该是了吧,这些菜都熟了,早该收割了,不像是不要的,现在却烂在地里,一定是因为没人收走。”
往前走了两步,药徒像是踩到了什么,抬脚一看,看到一只死老鼠,吓得一脚踢出去:“唉呀妈呀!真晦气!”
他这一记无影脚踢得老远,老鼠尸体砸在田埂上,许杭瞄了一眼,那老鼠的身上也有大片的溃烂,一下子就锁紧了眉头。
这老鼠,也得了瘟疫?
想了一会儿,他身子忽然晃了晃,差点摔倒,药徒伸手赶紧扶住他:“当家的!没事吧?”
许杭知道这是毒瘾犯了,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暑气,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吧。”
药徒看他身子单薄,赶紧扛着东西在前头引路:“当家的你可得给自己补一补身子啊,这么虚弱可要不得……”
回到鹤鸣药堂的时候,正巧看到来给自己的娘拿药的蝉衣,药徒就吆喝起来:“蝉衣姐姐,快给当家的那点藿香还有艾草来!”
蝉衣一回头,看着许杭的脸色,紧张地去拿解暑汤药来。可是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这才去敲内室的门,许杭把自己锁在里面打针呢,发现已经只剩最后一支了,心里有些烦躁,就敷衍她道:“我出了汗,换身衣服。”
把东西销毁干净,他才走出来:“我没事。”端起蝉衣手里的茶碗喝干净,他又说:“奶娘身体又不好了?最近你来拿药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
蝉衣听他问起,就叹了一口气:“娘年纪大了,怕是…就这几日的功夫了,棺材都备下了。人也糊里糊涂的,还经常念叨我的名字和您的名字呢!”
说着说着,抹了几滴眼泪。
这姑娘年少老成,不会轻易失了分寸,即便伤心也是有节制的。或者说久病床头,看开了亲人的生死,觉得老人家活着受罪不如早登极乐的好。
许杭年少时喝过奶娘几口奶,饮水思源,一向很照拂,便说:“真到了那日,你就来找我,让我亲自…送一送奶娘。”
“诶!那是自然的!”蝉衣含泪笑着,“能遇上当家的,是我的福气。”
福气么,许杭听这话愣了一下。
他从医多年,确实很多病人说过类似的话,他从未放在心里过,觉得那无非是种恭维。他觉得自己是没福气的那种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若是按照蝉衣的话说,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福气都报到了别人身上,才会这么孤苦?
遇见段烨霖,算福气么?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什么福气,段烨霖能遇上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对吧。
再度回了内室,他摊出纸笔,沉思了一下,在上头一笔一画写道:“吾妹芳菲,虽再度叨扰,但我已无可求之人,还望再能支援。上回所求之西药吗啡,今已见底……”
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完毕以后折叠,塞入信封,写好地址,盖上邮票,印上火漆,放进抽屉里,等着稍后出门让人送信。
好在顾芳菲也已经在回贺州的路上了,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吗啡真的很有用,一针下去,如离魂一般,脱离了r_ou_体的疼痛。
可是他也知道,吗啡,是比鸦片还容易上瘾的东西。用他戒鸦片,不亚于饮鸩止渴。用一种瘾去取代另一种瘾,算什么呢。
从一天一支,到一天三支,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到每隔两三个时辰就注s,he一支。但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沉迷鸦片无法自拔。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真的能让人忘记尘世的烦恼。
许杭抱着自己缩在床上,只是浅浅地睡了一觉,就噩梦连连,梦到蜀城,梦到大火,梦到父亲残缺的尸体,他陡然惊醒!
然后密密麻麻的疼痛从丹田席卷而来,他头疼欲裂,从床上翻滚了下去!
今日,吗啡的剂量太少了,根本压不住。
膝盖砸在地上,想必是要乌青一片,许杭想让自己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力气,一阵一阵抽筋般得疼。
“呃…啊!”
他重重用后脑砸地,似乎这样可以分担掉自己的痛苦。真疼啊,和毒瘾比起来,金洪昌以前折磨他的手段都算是小儿科了。
手指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抓,他想抓些什么,让自己有点依靠,可是抓来抓去,都是空气。
好难受。
无法呼吸了。
“哈……哈……呼……”
胸膛异常剧烈地起伏,他是搁浅的鱼吗,还是入锅的虾?
外头突然传来了声音:“哟!司令来了!当家的在里面睡呢,您要不坐一会儿?”
段烨霖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不用,我去叫他,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
许杭陡然瞪大了眼睛。段烨霖,他来了?
用额头撑在地上,他很艰难地把自己支起来,一点点往床边挪。
段烨霖的脚步声近了,近了。
许杭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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