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安道:“带你走的是后山的小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小道。”
祁朔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进入寺中祭拜香火。
祁衍安悄悄问他:“方才心里想了些什么?”
祁朔难得的警惕起来,死守着怎么也不肯讲。祁衍安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心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祁衍安知道祁朔许的是什么心愿也实属正常。毕竟从祁衍安第一次带祁朔去上元节灯会开始,祁朔许的愿就从未变过,年年在那根湖蓝色花瓶布条上写的可都是同一句话。愿少爷无病无灾,平安康健。起初祁衍安还以为,是他和祁朔当年被困山洞,后来又发高烧的事把祁朔给吓坏了。可年年祁朔都会这么写,今年也不例外。每当祁衍安问起他写了些什么,祁朔又生怕说出口就会不灵验,什么都不肯讲。
从前祁衍安觉得祁朔真傻。现在依然觉得他傻,却傻得让他想爱。
祁衍安没有再为难祁朔,道:“当年,姑娘就带着商人来到这里,求了签。”
祁朔瞪圆了眼,迫不及待地问:“那是……求姻缘吗?是大吉吗?”
“你的问题还真多,”祁衍安道,“签文是,‘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世上的人若是真能得此姻缘,何其有幸。”
祁朔很愉快,咧开嘴笑了起来:“少爷,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祁衍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然后,祁衍安便转身去求签。
祁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眼看着祁衍安从签筒中摇出了一支签,又看他垂下眼读起签文,然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祁朔感到心都被揪紧了。
这时,祁衍安朝他走了过来。见祁朔一脸忧心忡忡,就随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这么苦着脸做什么?”
祁朔跟在祁衍安身后惴惴不安地走出了灵昭寺。走了一段路,祁朔便追上前去忍不住问道:“少爷,签上写了什么?”
祁衍安似笑非笑:“要是我说,签上写的是我不能够得偿所愿呢?”
祁衍安知道祁朔还是十分相信命理之说的,果不其然就因着祁衍安的这一句话变得愁眉苦脸了。祁朔沉默了好一会儿,竟少见地闹脾气了,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那签上写得不准!”
“哦?”祁衍安玩味地道,“那要是我说,那签上写的是可得偿所愿呢?”
祁朔一愣:“那……那就定是准的。”
祁朔着急地问:“少爷,签文究竟写的是什么?”
祁衍安哈哈一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说着,就领着疑惑的祁朔到了一处观景的凉亭。灵山上这一处凉亭是观赏日出的绝佳之所。月潜日升,目及之处便是金光大盛的磅礴之景。此时虽不是光芒万丈的日出时分,但山间的万千气象尽数氤氲在薄雾间,云山雾绕就如仙山一般,也同样令人感叹。
祁衍安眺望远景,又转头看向祁朔:“看到了签文,姑娘终于答应了商人。次日,商人就往姑娘家送了几车的金银珠宝,上门提亲了。”
祁朔又被祁衍安的话转移了注意,不禁问:“那……那之后呢?”
祁衍安倚着栏杆,微微一笑:“你不是也都看到了?”
近来祁衍安总是如此,循循善诱,不直接告诉祁朔答案,让祁朔总要绞尽脑汁一番。祁朔把故事的细节串连起来,细细琢磨,突然灵机一动:“莫不是,老爷和夫人?”
祁衍安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是啊。我以为讲到布料绸缎生意,你就能即刻反应过来了。”
祁朔没有底气地小声嘀咕:“……我只顾着怕这个故事有鬼怪了。”
祁朔一细想,回过神来,大惊:“老爷当年……当真是这样才娶到夫人的?”
祁衍安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笑道:“是啊,很不像他是吧。刚一见面就寻个无关紧要的由头,让我母亲告知他家中住址,厚着脸皮隔个十天半月就往我母亲家里送衣裳,都算得上是死缠烂打了。”
祁朔想不到祁衍安竟说得这么直白露骨,半分不委婉:“……那也不能这么讲老爷。”虽然确实做的事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吧。
祁衍安望着云雾,讲起了幼年事:“我七八岁的时候,有时会因为顽皮被父亲追着打。有一回父亲气急了,下手狠了,我被打得哇哇大哭。现在想来,父亲当时也肯定没想到一向皮实的我竟然还能哭得那么伤心,也是慌了神,装模作样地又打了我几下,就把我扔给我母亲了。我母亲哄了我好半天,我却哭得撕心裂肺怎么也哄不住,我母亲就同我讲,别看你父亲在你面前这样凶,其实他也不是一直威风的。这样,就给我讲了父亲追求她时的事。听到我父亲追求母亲时,脸皮厚如城墙还死乞白赖,我大吃一惊。这和在我面前作为一家之主,不苟言笑的模样是截然不同的。我一下子就忘了疼,一想到父亲还频频在母亲那里受过挫,我也就解了气。”
“长大后再想起这事,和儿时的体会又有所不同。看到父亲母亲琴瑟和鸣,我忽然懂了我父亲当年对母亲说的话,只想要一心一意待一人好。”说着,回首望向祁朔。他立在漫山薄雾中,展眉而笑。
云涌,风动。
天光乍破,浮光流转。
“我也愿,一心一意待一人。”
白衣少年衣袂翻飞,眉目如画,眼里尽是含情脉脉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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