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转向苏十三,语气立刻回温。“眼下我在白公馆,大名唤作白敏毓,冀城这处是分号,本家在京城。”
“噢——!”
苏十三满心不是滋味。你若说这条龙倒霉吧,他第一次投胎就落到户富贵人家!哪像他,真是命贱,如野草般扔哪儿都能活。
他越想越不是事儿,耷拉着眉眼。回白公馆的路上,无论青柳大郎怎样哄他,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冀城,白公馆内。
白总管正在噼里啪啦敲算盘,冷不丁门铃响。“哟!这个点钟,哪里来的客人?张妈,快去开门!”
张妈打开门,见青柳大郎一身s-hi漉漉的,背着个人回来,吓了一大跳。
青柳大郎一路走,皮鞋上的泥印子便在地毯上留下一路s-hi脚印。背后几个佣人都陀螺似的惊动了。
“哎哟喂!大少,您这是从哪儿回来的?怎一身的水?”
“阿四那个混小子呢?怎地跟少爷出趟门,把少爷您给淋成这样?”
白总管听着动静不对,忙扔下镀金小算盘迎上来。上下打量一眼。“大少,您这是回来啦?这人是……”
他快速溜了一眼,大少背着的这小孩儿衣服破烂,脸上还有些脏灰。嗯,眉眼倒还生得清秀,但与青柳大郎先前给他看过的画像,最多只有一分相似!
这可真不能怨他!这形象,这差距,让他到哪儿寻去!
白总管心里琢磨着,嘴上却笑嘻嘻地道:“大少,来,先将人放下!”
“路上淋了雨,”青柳大郎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将苏十三小心放在沙发上,对白总管道:“让张妈备些热汤,再去放热水,替宝……替他先洗一下。免得着凉!”
“噢——”
虽然“宝贝儿”三个字没喊完,但是白总管这头人j-i,ng早就猜到意思,暗自吃惊,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苏十三。
冷不丁青柳大郎站在他面前,挡住他视线。“白总管没事儿的话,您去忙吧!”
“噢,没事儿了。咳,我能有啥事儿!”
白总管笑不嗤嗤,知趣地退下,出门找佣人张妈去炖汤,又吩咐下人备好热水,让大少捡回来的小孩儿洗浴。
苏十三一路上心情起伏,但真到了暖和的地方,反倒什么都没想。倦意重重地袭上来,再也撑不住。
他手脚蜷缩躺在沙发里,勉强抬撩起眼皮对青柳大郎道:“我先睡会儿。”
“别睡!”
青柳大郎摇他。“洗过再去睡,免得着凉。”
“烦!”
苏十三打掉他的手,皱眉打了个哈欠。“真困,这几年都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话音未落,眼皮已经合上,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就沉沉睡着了。
青柳大郎没办法,待热水备好后,只得又亲自抱着人进去,伺候苏十三洗澡。
这事儿前世在大唐的那些年,尤其在碎叶城那两年,他也曾替苏十三做过许多次,因此轻车熟路。将人泡进热水后,青柳大郎忍不住眼皮子一抖,手按上去。
如今苏十三瘦的根根肋骨都支棱出来,原本养的上好的皮r_ou_,眼下蜡黄。比前世倒是白了,不过是黄中带白,带着病态。
青柳大郎小心地将人扶好,又用热毛巾替他擦干裹住,抱回自己床上。
刚放下来的时候,苏十三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大郎,什么时辰了?”
青柳大郎一愣。“戌时了吧!”
“那怎地没掌灯?”
青柳大郎小心地哄他。“怕刺着你眼睛,调暗了。”
“噢!”
苏十三翻了个身,往被子里拱。
青柳大郎轻手轻脚将自个儿收拾干净,也爬上床,搂着人睡。两人如今都是青葱少年,手脚纤细,身上散发着同一种皂角的香味。
醺醺然,像是午夜梦回时又握住了那颗摩尼宝珠。
青柳大郎满足地叹了口气,三年来,头一次沉沉地入了黑甜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青柳大郎觉得身边的人.体温灼热,怀里像抱了一团火。他连忙惊醒,将手搭在苏十三额头。
入手滚烫。
坏了!宝贝儿怕是病了!
他把脸贴上去。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苏十三滚烫的鼻息喷在他脸上,呼吸急促,胸.前大片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真的病了!
他忙轻手轻脚走出去摇电话给白总管。“快,过来一趟!”
白总管半夜被他叫醒,不知发生了什么,披着外套从家里赶过来,睡眼惺忪地问道:“大少,发生什么了?”
是沿秀街的几间铺子失火了,还是老爷搞突袭,半夜摸到了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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