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去看说话的人,是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男生,他一直看着我,笑意盈盈。
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脸就红了,丢下手里的西瓜,转身就跑。虽然我跑得很快,还是听到他们在议论我,依然是那道声音,很诧异地对沁春说:“你弟弟真的好害羞啊!”
那个人就是丁卓。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沁春老带他回来做功课。一来二去,我也和他相熟起来,不再是一见到他就跑。
他有时候会和我开玩笑,叫我“小小沁春”,或者是“沁春弟弟”,我都会弱弱抗议:“我的名字是染春。”
他就会哈哈大笑,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好的,是染春。”然而下一次,还是会喊我“沁春弟弟”。
我却一直都不讨厌他,有时候不好意思问沁春的功课,也会偷偷拿去问一问他。他和沁春是一个竞赛集训队的成员,但对我问的白痴题目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还细细写下解题思路送给我。
多年以后,我早已明白自己对丁卓特殊的感情,再想起这段往事,有甜蜜也有悔恨。我恨自己早早在他面前暴露了不太高的智商,还妄想得到他的青睐。
像他和沁春这样的聪明人,才是心心相惜的神仙眷侣。他不嘲笑看低我,都已是心地善良。
可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这一切,我越来越喜欢在他来家里的时候,下楼和沁春坐在一起。虽然我同他们没什么话好讲,仅仅只是坐在一边当背景板而已。
沁春的同学似乎个个有雄才大略,在大大的客厅里,人人都可即兴高谈阔论一番。有时候也有人会来问我的见解,以示对主人的礼貌,而我拙口讷言,往往嗫嚅半天说不出几个字。
一开始是沁春回护我,揽我坐到他身边:“我们家染春很害羞的,和你们这些‘语言上的巨人’可不是一国的。”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丁卓常常会跳出来抢到沁春前面做我的挡箭牌:“我们沁春弟弟是行动上的巨人,不屑于那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是不是?”
每每此时,我的心总是扑通扑通地跳,有些暗暗的窃喜。以至于再惊惶难堪,下次他们来访,依然会坐在他们之中,甚至会悄悄期盼有人能问上我一问,只为听他回护我的只言片语。
那段时间,岑太太岑先生还很高兴我开朗了一些,愿意主动参加这些小朋友的集会了。
我念书也更有动力用功,虽然比不上沁春,也想着可以考个好一点的大学。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丁卓的缘故,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他,和沁春更平等一点。
而一道惊雷撕破黑漆漆的天幕,将我心事照得雪亮的却是丁卓对沁春的告白。
那时候我们已经升上了高三,日日奋斗在题海中,沁春的同学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家中,我也有时日没有见到丁卓了。
有一天天降大雨,我比沁春回来的早,家中无人,我就开着房门做功课。
突然听到楼下一阵窸窣之声,我站到走廊上探头一看,居然是丁卓和沁春一起回来了。
沁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头对他说:“你先等一等,我上去换件衣服。”
沁春上得楼来,在走廊里见到我,没有同我说话,而是摸摸我的头,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我看他衣服s-hi透了,想必是淋了雨,一时半会儿不会收拾好。
我很久不见丁卓,骤然在家中看见他,心里满是雀跃的欢喜,于是蹦蹦跳跳下楼,要代沁春招待他。
丁卓看见我,很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牢我,双手紧紧握在胸前。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脚步慢了下来,犹疑地停在了楼梯口。没想到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底,我听到他说:“沁春,我有话同你说。”
我能感觉到他握住我双肩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原本想要说“我是染春”,可是我的喉头哽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已有隐隐的预感,他说出来的话将狠狠划开我的心。
丁卓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掷地有声地说:“沁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一刻,我听到了夏日惊雷,轰隆隆从我心头滚过,我如同一个嗜睡的人,被从混混沌沌中炸醒,知道了长久以来,我见到丁卓时那种微小的欢欣喜悦,皆是我喜欢上了他的缘故。
可我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份如梦初醒的爱慕,就已经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丁卓他说,他喜欢沁春——我的双生哥哥,样样比我强的岑沁春。
我无措地看着他,不知要如何反应,心中痛得要落下泪来,面皮却僵得像涂了十层八层的水泥腻子。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沁春将我从可怕的惶恐尴尬中解救出来,他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喂,你们在说什么?”
丁卓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猛然缩回了手,我不知道他鼓了多少勇气才能说出这份告白,却为了我的缘故,统统付诸了流水。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很大很大,将我浇得全身冷冰冰。然而我的心滚烫滚烫,一会儿是丁卓说“喜欢你”的声音,一会儿是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翻来覆去地煎熬着我。
那天我完全没有想到,两个男孩子之间,说喜欢并不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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