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刚发现远方有几条白线的时候,并没有立刻上心,还在心里想:什么东西游这么快?超速啦!
但紧接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已知海上游的快的物种,人鱼绝对算一个。
他对桅杆下的人说:“我看见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好像是人鱼,也不确定,太远了没看清,但感觉就是人鱼。”
桅杆下的人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顺口答道:“你小子别是眼花了吧,老子做梦都希望有落单人鱼碰上来。”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说:“要真是人鱼,那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赶紧捞上来,收拾收拾咱就可以回家了。”
他这么一说,桅杆上的人被“落单”二字提醒了,才忙不迭地认真去数了下白线的数量。
因为距离太远也数不清。但最开始的时候明明只有三四条,这会儿却一眼就可以看出十来条。
他心道不妙,赶紧冲甲板上一群喝酒聊天的人喊:“有人鱼来了!是鱼群!”
禺夕还在琢磨,要怎么样当着大家的面,不动声色地对水面“自言自语”,没想到突然听见这样一声惊呼。
他满脑子都是:“开玩笑的吧!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不止他,甲板上的其他人也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别是孩子因为一个人待在桅杆上,心里挺痛快,开大家玩笑的吧!
但他那焦急的表情又实在不像是作假。
船长赶紧吩咐人去把驱动的机器都打开,又叫人去弹药舱拿武器装备,准备应战。
禺夕离开船边,黑尾也沉入水底,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
刚才一派悠闲的甲板,现在已经变得气氛焦灼,碍手碍脚的牌桌被搬开,船员纷纷架起火铳。
其实鱼群的到来被发现得足够早,若是现在起身就跑,人鱼群肯定是追不上的。
可坏就坏在刚刚经过了一场暴风雨,所有的动力设备都暂停做了检修,又因为想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所以机器都不是待机状态。
说到底,决定在人鱼的栖息地旁边休息就是在拿生命冒险,偏偏今年一来就遇见了黑尾这样的超自然存在,节奏被打乱,大家都下意识地忘记了鱼群是多么恐怖。
不过现在再怎么自责都是没有用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逃生。
船上现有船员不过三十多人,要对付至少十条以上的人鱼很艰难。
人鱼之间的配合总是格外默契。
仿佛不用交流就可以听见心声。
他们一旦确定船底可以攻击,就会心照不宣的攻击船底,因为大船整体是金属制成的,船边格外坚硬很难破坏。
船底则不同。
船底有许多个推动装置,这些装置一旦被破坏,就算人鱼不动手,在海上漂几个月,回不去的船员们必死无疑。
但大多数时候,船底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
因为推动装置是螺旋桨,它高速转动的时候,人鱼就算体格再好,也不可能去跟这种钢铁怪物硬碰硬。
所以如果人鱼有计划地进攻船队,通常会选择夜袭,借助视力的优势将人类一网打尽。
但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今天机器停了,它不转,它就是一个弱点。
但今天也有好的方面,现在是正午,几乎不会存在不小心让人鱼上船的情况。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机器转动起来之前不遭受人鱼的攻击。
冷硬的机器是不可能立刻就启动的,所以就必须拖延时间。
为此,船员们都拿火铳守在船边,甚至有一部分人得用绳子把自己挂在船壁上,将自己暴露在人鱼眼皮子底下,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
其实还有一个更危险的工作。
船的四周已经降下了巨大的铁网。铁网分为硬网和软网两部分。
硬网部分作为支架,在船的底部支撑一定的空间,防止软网搅在螺旋桨上。
软网则需要一个人潜入水中,将四周的网合拢并封死,防止人鱼不正面交战,偷偷从水中潜到发动机的位置,攻击还没转起来的螺旋桨。
因为不清楚人鱼到底什么时候到来,也不清楚是否有人与其本身就潜伏在不远处,所以潜进水里合网的这个人往往最容易丢命。
本来该找一个水性极好、自身战斗力也强的人去,但禺夕突然道:“我去!”
老吴:“你疯了!送命也不是这种送法。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即没碰到人鱼,在水里扑腾两下大概就会爬不起来。”
其他人纷纷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有几个人开口劝说:“你在这船上拿主意,已经救了我们好多次了,你就是这会儿进屋躺着,也没人会看不起你,没必要去冒险。”
船长也以为禺夕是这么想的,开口道:“人就应该干自己擅长的事,你不擅长下水,也不熟悉海,这个不应该你去。”
禺夕倒不是想在这种时候逞强,他只是担心正在水里的黑尾人鱼。
一方面,船员并不知道船旁边水里现在就有一条人鱼,如果他们下水看到黑尾,知道一直都有一条人鱼悄悄跟着他们,应该会主动发起攻击。
禺夕并不认为黑尾会任由人类攻击,甚至于……下水的船员不攻击它,它也可能会主动攻击。
它除了对禺夕有点耐心,对其他人类,可从来没表现出好感过。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使提前跟下水的船员讲好黑尾的事,黑尾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让船员知道“船长默许人鱼跟着”,他们难免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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