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做什么事,你要三思而后行。”去尘沉声道。
云青月对这没头没尾的话愣了愣,但他思维敏锐,立刻道:“老头子,你看到什么了吗?”
去尘摇了摇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定要记得,你身上牵挂繁多,三思后行。”
“……这样吗,知道了。”
去尘仔细看了云青月几眼,忽然道:“你长大了。”
云青月二十七了,现在才把长大了这个词安在他身上似乎不太对劲。
“长大了”这三个字真是很奇怪的,有的人讨厌它讨厌的要死,有的人渴望它渴望的要死。
少年心气太长,不知要走到何时,才会发现自己已经两鬓斑白。
“有的人长大需要一辈子,也有的需要一瞬间,多少年往事吹过,越王殿下才算是真的所向披靡了。”去尘叹息道。
……
此夜长安,有万千灯火。
长安的习俗,亲人故去后,在出殡当天的夜晚,会在城外寻一处河边,拿出天灯,上书些思念的语句然后燃放,以灯火来为迷茫的魂魄指引方向。
三个小孩沈铠,望舒,和婕兰一起给沈震夫妻放飞了灯。
孟婕兰的身份就有点特殊了,严格算起来是沈铠未来的媳妇。
当年沈夫人怀着沈铠时,去修禅寺拜佛,恰好遇到了同样怀着婕兰的她娘,孟婕兰她娘是个纯粹的江湖女子,两人性格相似,顿时一拍即合。
大人们一拍即合时都爱搞点什么仪式,例如结拜什么的,考虑到当时两位孕妇的身体情况结拜不方便,却有另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方式——指腹为婚。
不过也就是口头说说,并没有真立什么字据,两边家长都很开明,都觉得首先应该尊重孩子的意愿。
两家往来密切了起来。
不久后两个孩子先后出生,出了个问题。
婕兰她老爹是个江湖浪子,成家并没有让他收多少心,没过多长时间就把自己浪出轨了。婕兰她娘性子颇为锐利,先是感慨一番自己遇人不淑,随后一拍桌子,拔出双剑,开始满江湖追杀自己前夫!
追杀的惊天动地。
婕兰还太小,不能整日随着自己娘去追杀自己爹,婕兰她娘就时常把女儿寄样在各个朋友家,追杀的空闲中再把女儿接走,什么时候又要开始追杀了,再送。
昨天就是,婕兰她娘听说好友死了,带着婕兰赶来长安奔丧,今天出完殡把婕兰往这一搁,抹抹眼泪,又借着这股悲愤之情接着去追杀了。
这毅力,简直不知让人说什么……
云青月看着这三个孩子,两个没有爹,两个没有娘……
昨天宁平王来找自己,请他帮忙时常照看沈铠这孩子,务必不能辱没了沈家最后的血。
云青月叹了口气。
苏倾捅捅他,凑过来低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去找死吧。”
云青月:“……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事,我怎么可能头脑发热?”
苏倾盯着他。
云青月也盯着他:“我现在有好多要做的事,没空去挥霍时光了,你放心,冥铠军还有沈震留下的副手,对于冥铠军的事他比我靠谱多了,明面上说需要人暂代沈震的位置,但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人去稳定军心。”
两人接着盯。
苏倾盯到眼睛泛酸,放弃了:“暂且信你,机灵点,那种地方可没有我。”
云青月点点头:“好的,老娘。”
“要死啊。”
云青月又问:“云瑄呢?”
“你才是他外甥,他去哪了你问我?”
云青月诧异道:“你们什么情况?”
苏倾看起来满头雾水:“什么什么情况?”
云青月:“……”
他突然有点心疼小舅呢。
那个家伙,平时满身孔雀毛耀武扬威,真到关键的时候还是掉链子啊……
苏倾要要看着两盏天灯飞上天际,在黑夜中越变越小,就剩下了两点光,忽然有些感慨:“直解沙场为国死……”
云青月突然接上了下一句:“终是将军负了卿。”
苏倾一愣:“下一句不是这个吧?”
云青月道:“你不觉得此时此刻这个挺合适?”
……
白天他还去找了孽龙,那家伙现在过的不能再舒服,是以人形来见他的,云青月目测他比从前至少肥了两圈。
宫中耳目混杂,人形的孽龙泡在水里只露出个头,脑袋上还顶着个防晒的荷叶。
云青月也是想着得有好长时间抽不出空来看他,故而先来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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